我寄人间雪满头

9

顾回舟看到了苏晴。

他先是一愣。

他明明已经将苏晴的针线和招聘单子全扔了。

为什么她还可以出现在这里？

但他没多想，马上上去给了苏晴一巴掌。

“我不是让你在家照顾爹娘吗，你怎么还出来丢人现眼，欺负如霜！”

“原本以为你只是没见识，却没想到本性还这么恶毒。”

“如霜是书香子弟，本来性格就温柔，还要被你这么欺负。”

他捧起那张绣品，仔细抚摸后说着：“也就我家如霜可以绣的这么好了。”

“你一个村姑，懂什么艺术，懂什么创作？人家可是正经大学里出来的，你丢不丢脸？”

苏晴捂着脸，委屈带着些不甘，声音有些发抖，“顾回舟你看好了，正面是你最爱的莲花，而反面是我最喜欢的芍药。”

“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想绣一幅这样的作品，你忘了吗？”

他冷笑道：“还在这儿油嘴滑舌。”

“大家说的没错，你果然就是一个没有什么学识的村姑，只会胡搅蛮缠。”

他拉起孟如霜的手，温声道：“如霜是我大学同学，我追了她两年，都快要结婚了，她什么人品我还不清楚吗？”

苏晴嘴唇都在打颤，那可是和她相处了二十几年的顾回舟啊。

“可是......”

顾回舟冷笑着，一改面对孟如霜时的温情。

“别傻了。”

“谁喜欢你这个村姑啊，收留你在我家你已经该感恩戴德了。”

孟如霜慢慢走到苏晴身边，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你个小可怜虫，看到没？在这里，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原本只是想拿那副最好的作品撑撑面子，真巧啊，作品的主人还是回舟的小童养媳。”

她伸出手，在苏晴眼前晃悠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是一个金镯子。苏晴记得，那个镯子是顾母的。

顾母时常和她说，这个镯子只传承给顾家的媳妇。

而如今，却安安稳稳地戴在了孟如霜的手腕上。

她忍不住了，往孟如霜那扑，有想把金镯子抢回来的执念。

孟如霜没有动作，可她却被顾回舟一脚踹开。

倒地的那一瞬间，浑身骨骼都在发疼。

厂里的工作人员也都进来了，他们蛮横地将苏晴架了起来，直接甩出了工厂。

她回头看顾回舟的时候，顾回舟连个怜悯的眼神都没有。

有的只有无边的厌恶。

她是走回去的。

顾回舟和孟如霜已经在那坐着了，孟如霜还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她。

没人注意时，她轻狂地说道：“我是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乖乖嫁给李老头，忍受着他的殴打，就是你的命。”

苏晴没有理她，只是乖乖地给顾家做了饭。

鱼汤做的好算好吃，不过是鱼刺多了些。

孟如霜却又开始拼命咳嗽，咳得眼泪横流。

“姐姐，你挑的鱼这么多刺，是不是对我有恨在心啊。”

“但我今天作为评委，还是得公平的。”

孟如霜的演出，顾母的讽刺，顾回舟的无视，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了。

无论会不会进纺织厂也无所谓了。

无论如何，她本来就计划好该离开的。

夜间，所有人都安心入睡了，她却从柴房走了出来，打量着这个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熟悉的厨房，熟悉的卧室，却没有一处地方真正属于她。

她安静地去柴房带上了自己的衣物。

外面下着大雪，寒风刺骨。

她留下了一封信，以及典当完顾回舟的礼物的所有钱。

最后，她亲自剪开了她绣制的那幅双面绣。

关上门，这个地方就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