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不建房就告流氓罪

第一章

屁股没坐热，老丈人就说要我家宅基地。

我不给就威胁告我流氓罪，把我抓起来。

妻子沉默不语，小舅子洋洋得意。

「你们没领结婚证还搞大了我女儿的肚子。」

「一个农村人，我要你的宅基地是给你面子懂不懂」

他们笃定我会乖乖就范。

可我一改好脾气直接翻脸将所有人送进监狱。

我让你们在监狱里开心过大年！

1

大家都说我好命，媳妇知青下乡看中了我，违背家里意愿和我成婚。

我深以为然，一直卑躬屈膝的对他们家好。

无论是百货新上的手表还是去黑市跑了八趟才买的收音机，我全给媳妇娘家送去，小舅子一声令下我不睡觉都给他把事办了。

这次岳父终于开恩，结婚五年让我去那边吃年夜饭。

我诚惶诚恐的去了，却将桌子都砸了。

「不过是块荒地，给他就给他了，你小题大做什么。」方才要宅基地一直沉默的妻子终于开腔。

「你明知道那是我爸妈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岳母指着我鼻子怒斥，「你现在给也是给，不给也是给，这宅基地你不给我就告你流氓罪信不信！」

小舅子阴阳怪气，十分嫌弃，「那死人的东西我还嫌晦气呢。」

「平常表现的多疼我们女儿，要个荒地就斤斤计较，穷人就是这样，早就跟你说找个城里女婿了，还能帮衬你弟弟一点。」岳父指桑骂槐。

「不就是要你点东西吗，抠搜的，这种上台面的人，就不应该好心叫过来过年。」

一点东西吗？不止吧。

好日子过久了，还以为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努力赚来的是吧。

媳妇刚嫁给我的时候，他们家家徒四壁，如今五年过去，收音机自行车电视机。

哪一个不是我给买的。

我为了让她娘家接受我，我白天去耕田赚工分，晚上去山里打野味冒着风险去黑市贩卖。

后背密密麻麻全是伤口，多少次被压力压着，情绪崩溃到极点，又抹着泪祈求父母保佑，最后继续咬牙扛下去。

不就是为了换多一点东西，奢求她娘家一点笑脸。

自改革开放以来，我更是顺应号召努力拼凑小商贩，力求做一点商机，改善生活，可媳妇娘家怎么说的。

他们瞧不起商户，自诩职工高贵人。

最后又从我媳妇阿依这边不停的挪用我这边的钱。

就因为小舅子考上了大学！

「孩子舅舅上了大学，以后也能多给我们孩子启蒙，我们现在帮衬，以后人家惦记我们的好。」

好像完全遗忘了我也是同一届考生，我最后忍着落榜的难受，还是掏了钱。

如今小舅子结婚还要出我家宅基来给他建婚房，是可忍孰不可忍。

岳母见我态度坚定，冷笑一声，将手表砸在桌上，收音机更是抱出来推给我，「你的东西你全拿走，当我们真稀罕。」

气氛变得焦灼，一家子轻蔑的眼神看得我火越烧越旺。

媳妇拉着我的胳膊想说算了。

我猛的抽出来，抄起一旁的棍子，在岳母的尖叫声中直接砸了电视机。

只要是我买的统统砸掉。

「我要报警，我要告诉警察你流氓罪，把你枪毙！」

「你报啊，我随时欢迎。」

2

棍子恶狠狠的砸向电视机，连同柜子也倒落下来。

一张毕业证轻飘飘的掉了出来。

周围人大惊失色，我看到上面的名字时，只觉得脑子突然混沌。

小舅子的毕业证名字，为什么是我的名字。

我就像是宕机了一般，窒息将我完全笼罩住，不可置信的看向我媳妇。

她错开了眼，不敢看我。

我记得我的录取通知书就是她拿的。

我刚要质问，警察已经赶到，他们将我扑倒在地，用力将我手中的棍子夺走，我脸在地上摩擦。

「你冒名顶替我的学历，你抢走了我的身份，我的人生！」

我喊叫的越大声警察制服的越用力，我听到岳母跟邻居解释，说千万不要找个乡下人女婿，说我年夜饭发狂。

「已经对他够好了，结果农村人素质低眼界也低，总是贪婪个没完，你看我们一不答应他，他把我们家都毁了。」

我让媳妇帮我说话，她沉默的站在那儿就仿佛死了一般。

等我被带走才急急忙忙的跟在后面。

在挣扎的途中我结实的挨了好几下警棍，我竭力抬头看向媳妇，就奢望她说一句话，但她一句也没有。

警察局司法威严，我有记账的习惯，往日购买的东西都有收据单，警察看完之后，一对一确认无误，是我买的不算毁坏他人财务。

这些电器的钱足够我在乡下盖一间大房子，可我冬天的棉袄短一大截，鞋子还是布面单鞋，早就被雪浸透。

一个警员给我倒了一杯热水，让我对自己也好点。

陌生人尚且能给予温暖，赶来的岳母却不依不饶，「我这闺女被他搞大了肚子，没有结婚证他这是流氓罪，要枪毙！」

警察问我媳妇，「他是吗？」

媳妇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母亲，「其实....」

「你让开，有你说话的份吗。」

「她还怀着孕，你别推她！」我拍着桌子就站起来怒吼。

我回村的时候，大家都在家吃年夜饭，陡然有警察上门，消息都知道了，此时村长和村支书冒着风雪赶来，听到这话，连忙帮我证明事实婚姻。

「您这边如果不认可他们的话，为什么要收赵云强五年的东西呢，这流水比你们全家收入都高。」

流氓罪的事情不了了之，岳母一家瞪着眼当着我的面将媳妇扯走，嘴里还念着把孩子打了，找个城里人嫁了。

村支书因为我的婚事，愁眉不展的抽着烟。

我回家收拾了一点菜和麦乳精，拖岳母家邻居给她们送过去，毕竟媳妇还怀着孕。

我每次送东西总能遇到这个邻居阿婆，怜惜她家就她一个，五年来偶尔也会顺带送她点东西。

「你竟然是阿依那闺女的对象？」

「对，辛苦您帮我送上去了，我媳妇怀孕需要补充营养。」

毕业证和她的态度如鱼刺一样哽在我心喉，但她是我媳妇，我能理解她为家人的付出，她家人重男轻女的厉害，也很心疼她。

邻居阿婆连打了我好几下，打的我莫名其妙的。

「你怎么娶了他们家的女儿，你真是晦气。」

「他们家女儿名声早就臭完了，这是去哪儿找来的一个冤大头啊！」

3

那天跟邻居阿婆聊完之后，我回去沉默了很久。

直到初三媳妇娘家那边派信找村长传话，说事情还有可回谈的余地，村长高兴的催我快点出门将媳妇接回来。

「阿依是个好姑娘，她家有问题，她夹在中间也很难做人，这次过去把结婚证领了，大不了咱们关起门来自己好好过日子。」

我这次是空着手过去的，邻居阿婆见我还来，觉得我被迷昏了头，恨铁不成钢的走开。

我一进门，小舅子就捂着鼻子问，「哪里来的臭味。」

媳妇给我递塑料的鞋套，又拉着我去桌子那儿吃饭，「我这几天跟爸妈说了，他们看在咱两感情十分好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

我抬眼看到那两个老人鄙夷的眼神。

媳妇浑然不觉是继续说，「爹娘也是担心我嫁给你没保障所以才要宅基地，我们两边各退一步，这宅基地以后等宝宝出生，就过户到他名下。」

什么叫各退一步？这宅基地是我的东西，他们空口套白狼。

还跟我退。

退什么退？

我忍着怒火要解释这逻辑漏洞，却看见妻子手腕空荡荡的。

那里曾经戴着我娘留给媳妇的金镯。

媳妇见了小声的说，「还不是你上次把爹娘惹生气了，我融了给娘弄了条项链，她才松口愿意再给你次机会。」

我爹娘留给我的遗物，拢共就这么一点，她说送就送。

岳母还得意的掏出来让我看，「这城里的师傅，手艺就是好，到时候我也要留给我儿媳妇。」

明摆着是故意挑衅，可媳妇拉了拉我的袖子，眼底里都是哀求，眼角还有泪光，我只能跟着坐在了桌子旁。

桌子上唯一的肉菜放在小舅子前，我媳妇面前都只有几根咸菜和米饭，我刚夹起一块肉给媳妇，就传来警告的咳嗽声。

现在撕开脸面了，我熟若无睹，可媳妇却讨好的夹给了小舅子，「我不爱吃肉。」

「沾过口水的，谁乐意要，姐你怎么嫁个乡下人，学着做事也这么恶心。」好好的肉照着我媳妇的脸扔。

他依然没完，「姐夫现在也是越来越敷衍了，上门一点野味也不送，也不知道哪来的脸，就想把我姐接回去。」

岳母在那边冷笑，「宅基地我们可以退一步，这满屋子的东西你必须一模一样的给我买回来，否则别想把我们阿依娶回去。」

这些话在我耳边加重我的情绪，而我目光所致的地方才是压垮我的稻草。

小舅子要吐菜，媳妇连忙伸手去接，就跟伺候小皇帝一般。

邻居阿婆说，阿依父母早年间生不出儿子，小舅子是抱养的。

两人就是早恋亲嘴被发现，名声坏了阿依才下乡。

这一家子还在我耳边喋喋不休，「你就一孤儿，娶一个城市姑娘你就烧高香了，你没了我们家女儿，你还能娶到谁？」

阿依更是扯着我，让我给小舅子道歉，「你上次做的事太伤人了，我弟弟不高兴很久，趁着今天你赔罪一下吧。」

「那就离婚。」

4

「离婚？你一个乡巴佬，还敢跟我女儿提离婚？」

岳母的手快要指在我的脸上。

媳妇这时捂着肚子，大声喘气蹲在地上，「不就是一点钱吗，我们地窖存着那么多野味，完全绰绰有余，你就为了这个要离婚？」

小舅子四年本科好不容易供养完，我攒着那些是想修缮祖屋，又或者给孩子存点积蓄，一切都很隐蔽的在做，这时被她捅了出来。

而媳妇一家没有半点惊讶。

电光火石之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被顶替的学历，所谓的顶撞父母嫁给我，为什么下乡。

最后视线落到坐在地上阿依，她身上原本是我攒钱在城里换的布料，仿着大城市的羽绒给她做的棉服，很暖和针脚很密。

此时穿在小舅子身上不伦不类，而她身上的衣服是五年前下乡那一件，缩水了还有补丁。

我心疼她，她却帮着家里趴在我身上吸血。

耳边狠话还在不停的放，我被岳父直接推出了门，人在雪地里漫步目的的走时，过往的一切如同走马灯回放。

我脚步越来越快，飞快的联系了黑市的人，当务之急将库存全部清货，这年头野猎有所收紧，黑市更是打击的重点。

我担心那边知道后举报我，导致野味全部烂在手上，马不停蹄的销赃。

但还是晚了一步，低估了她娘家的狠心。

当天晚上在黑市被抓住，彼时我手里拿着一个大公鸡，还好野味已处理干净。

村长千里迢迢又赶到警察局帮我求情，「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岳母带着人过来，故意看笑话，「还好我让我们家丫头跟他离了，这人呐黑市常客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媳妇喏喏的走到我身边，流着眼泪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我以为她要为我说情，可下一秒。

「警察同志，我丈夫有一个账本，他常年贩卖野味，我要检举他。」

村长气的差点背过去，如果情节严重这是要判刑的，阿依这是要毁了我。

「云强，对不起。」她小声的跟我道歉，随后坚定的告诉警察野味在哪儿，账本在哪儿，事无巨细。

「你对不起什么。」人气到一定程度反而冷静，「我一次次给你机会，你做的事儿对的起我吗。」

「偷我录取通知书，帮着算计宅基地，隐瞒你和你们家养子的私情。」我甚至有些鼻酸。

对上阿依惊慌的神情。

「你要是对我们这五年有一丝丝的情谊，你现在都不会背叛我，可你没有，你哪怕一次，一次都没有！」

「够了！」岳母将阿依拉过去，「跟这种罪犯说什么，他都要坐大牢了。」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警察给我让道。

「恐怕真正要坐牢的，是你们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