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水鬼

“哥，你是故意接近我的，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局对吗？”

水鬼少年问。

“你不该死吗？”我问。

“可我没死，你接下来的计划呢？”

我没说话。

“你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已经没了一只手，”

他毫不在意，吊儿郎当，一把推开我，躺倒沙发上，那只血淋淋的手被他小心安置。

“哥，我手疼。”

只几秒钟的时间，他脸色竟然转变得如此之快。

现在的他，又变成了那副可怜样。

“不管你想要怎么处置我，都先给我处理处理伤口吧，这样死在你家，你也不好跟警察交代。”

他似乎捏住了我的命门，越发肆无忌惮。

那只光秃秃的手腕上，红得触目惊心，和他惨白惨白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

水鬼少年这个名字真没叫错。

虽然这一切从一开始都在我计划之中，可一旦被他缠上，就真的怎么也摆脱不掉了。

我带他去换了药，换药的时候手腕的伤口暴露出来。

他平静地看着医生动作，而我，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伤口。

一股难以言喻、复杂的畅快从心里冒出头。

换完药回家的时候已经中午。

本来想叫个外卖，可刚准备开门，门就从里面被推开了。

我后退一步，想不出除了水鬼少年，谁还能进我家。

“小昱，你……这位是？”

“妈！你怎么来了？”

我和我妈同时开口。

她看向乖乖跟在我身后的水鬼少年。

嘴巴张得鸡蛋大。

我随着她的视线转头。

心想这误会大了。

水鬼少年资料上显示刚过十八岁生日，但他身形瘦削，一米七多的个子，看上去实在有些营养不良，加上受伤，面色惨白。

他还可怜兮兮地盯着我妈看，活像我欺负他似的。

就……挺让人浮想联翩的。

“妈你想什么呢？这是我一个……朋友。”

我妈顿了顿，了然点头，让开位置。

我爸从厨房冒出头，看到水鬼少年，也有些愣怔。

我妈一个箭步冲进厨房，关着门和我爸嘀嘀咕咕。

“哥，你家都你爸做饭啊？”水鬼少年问。

我“嗯”了声。

我们家男人做饭是传统，我也会，手艺还不错，就是懒得做。

水鬼少年乖乖坐在沙发上，腰板挺得笔直，看他这幅样子，任谁也想不到他比个真水鬼还难缠。

“哟，这孩子这手怎么弄的啊？怎么这么严重？”

我爸妈说完话，把厨房的门打开，一下看到了水鬼少年手上的伤。

水鬼少年面对我妈的关心，竟然有些无措，受伤的手往后面藏了藏，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妈，别人的事情别多问，你们怎么来了？老家的猪怎么办？”

我爸妈在老家是养猪大户，我用参加比赛的奖金买了这个房子的时候问过他们。

他们不想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家，看那些白白胖胖的猪比看我这个儿子可亲热多了。

“拜托你三叔帮忙照看几天，你电话里不是说以后不游泳了吗，我跟你爸怕你心情不好，来开导开导你，不过我瞧着，你心情还行啊。”

说着，她看了一眼水鬼少年，脸上闪过一脸担心。

说实话，水鬼少年这个形象，挺能激发像我妈这种中年女性的母爱的。

尤其我妈，看她养的那一群小猪仔的时候，都是这种母爱泛滥的眼神。

“我没事，正好捡起大学专业，以前你不总逼着我好好学习吗。”

“瞎说，你妈什么时候逼你了？还不是怕游泳太累太苦，我心疼儿子不行啊。”

“行行行，我最爱你了老妈，快去厨房看看我老爸做多少菜了，我们四个人吃不多。”

我环抱着老妈的肩膀，强迫她转了个身，将她推进厨房。

“哥，你妈对你真好。”

“你妈对你不好啊？”我随口回了一句。

他低下头，声音极低的“嗯”了声，几乎听不见。

可我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