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相念

01

我觉醒的时候。

已经快到追妻火葬场的结尾了。

系统说：「宿主，再坚持一会儿，男主就会回头爱你，你们就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了。」

可是。

我从来不需要让谁回头来爱我。

我站在那儿，就会有人来爱我。

所以，我放弃周以泽了。

1

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我似乎经历完了我的后半辈子。

我看到我和周以泽结婚的第五年。

他的狂热追求者挺着尚未显怀的肚子来到我面前炫耀。

那五年的琴瑟和鸣，温柔宠爱仿佛都是南柯一梦，镜花水月。

可梦中，我没有选择体面地离开，反而发疯似的嫉妒，那满目狰狞的样子让浮在空中旁观的我感到触目惊心。

骤然睁开眼，我急促地喘息着，心中充满后怕。

「染染，抱歉，是我来晚了。」

手指被紧紧抓住，病床边的男人神色焦急担忧，仿佛爱极了我。

对了，这是现实，不是梦。

记忆缓缓回笼。

开车时和半路冲出来的汽车撞到一起，发生了车祸，万幸的是伤得并不严重。

而周以泽听到消息后加班加点地出完差赶回来陪我。

现在正一脸愧疚地看着我。

回想起梦中的场景，我身体僵了僵，心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下意识地把手抽了出来。

周以泽察觉到我的反应，眸中仿佛闪过一丝慌乱。

但仍沉住气地摸摸我的头，语气温和似平常。

「染染，再躺下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我守着你。」

从表面来看，周以泽似乎很爱我。

我看向他，面前的男人虽然面色憔悴，但仍西装笔挺，看起来光鲜亮丽。

与床上面色苍白的我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本来不应该因为一个荒诞的梦怀疑他的。

可这一切与梦中的事情高度重合，让我不得不......怀疑。

我记得，从前那个爱我入骨的少年，面对我出事的消息，会不顾一切地抛下所有来到我身边。

哪怕只是小小的发烧。

况且，我太熟悉周以泽了，熟悉到清楚地知道他撒谎时会不自觉地捏手指。

2

我闭上了眼，忽略旁边紧紧跟随的注视。

沿着梦中的思路清理。

周以泽口中的出差，确实不假，只是被跟过去的顾舒缠着，二人异国同游罢了。

顾舒自小跟周以泽一起长大，二人算是青梅竹马。

我还没遇到他以前，顾舒就是他的狂热追求者了，只是周以泽态度冷淡。

我们在一起后，周以泽为了给我安全感，边界感极强地划分了界限。

可我没想到，在我们结婚的第五年，他们会纠缠在一起......

「宿主，挺过这段日子，男主马上就会追妻火葬场了。」

脑海中声音还在继续。

「到时候他会重新爱上你，你们就可以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了。」

这道奇怪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兴奋。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惊疑，它主动解释道：「我是来自另一个星元的系统，主要任务就是帮助男女主获得幸福。」

「你们所处的世界是一个小世界，所有人都有它既定的轨道和使命。」

思绪纷乱，勉强将它话中的意思吸收完。

想起最初响起的话语。

「所以，男主是......？」

「周以泽！」

坚定的声音印证了我的猜想，心渐渐沉下去。

如果周以泽真的如梦中一样，我不会再接受他的。

「女主是我还是顾舒？」

「当然是你，宿主，你才是男主的妻子和深爱的人。」

听到这话，我心中嘲讽，我是周以泽最爱的人吗？

我不确定。

但现实告诉我，我不是。

「所以，你说的帮助我们获得幸福的方法是？」

勉强沉下心，我慢慢地对这个看起来神通广大实则有点单纯的系统套着话。

它也没有察觉出我的意图，爽快地回答。

「你爱他，他爱你，你们最终在一起，就幸福了呀！」

「若是我不爱他呢？」

「怎么会......」

系统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似乎对我的话很疑惑。

「之前的小世界，男女主最后都会在一起，这难道不是幸福吗？」

「他们都自愿在一起了，应该是爱对方的，应该是幸福的吧？」

眼见它逐渐陷入了自我怀疑。

我没再搭理它，任它在我脑海中喃喃自语。

3

一周后我顺利出院。

周以泽信誓旦旦说会接我出院，到最后还是变了卦。

电话中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明显的愧疚和爱意。

「染染，公司临时有事......」

似乎感到有些说不出口，他顿了顿。

「抱歉，我可能赶不过去了。」

「我让小王到医院门口接你了，家里刘妈已经做好你最爱吃的栗子烧鸡了。」

「你回到家后，好好休息......」

我对对面的男声感到有些厌烦和不耐，便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如果没有之前的梦。

单听这些话语，我还会傻傻地被蒙在鼓里，体贴地说没关系，工作重要。

可是，这时候，周以泽或许在陪顾舒做检查吧。

梦中这时候，顾舒正好查出了怀孕。

心中的闷痛一丝丝蔓延上来，我深吸一口气，把这些不该有的情绪全都压了下去。

所幸，我也没指望他会来接我，早就叫好了车。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到眼前，手机里司机师傅恰好发来了信息。

没做多想，我直接上了车。

我专心低头处理着手机上的事务，一周没去公司，确实积压了很多工作。

「去哪儿？」

低沉悦耳的男声传来，格外好听。

我抽空抬头，刚感到有些疑惑。

看清车里高级的配饰，以及正开车的某人，我沉默了。

「抱歉，谢总，我应该不小心上错了车。」

谢淮璟看向后视镜，眼神略带调侃。

我愈发沉默，突然感觉空间格外狭小。

「没事，送你，去哪儿？」

我默默报了一个地名，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

严格来算，我和谢淮璟算是不打不相识。

今天我抢他一个项目，明天他抢我一个地皮。

嗯，在商业上，我们算是死对头。

私下关系，也没那么和谐，主要是我针对他。

毕竟每次他抢完项目后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对他恨得牙痒痒。

现在同处一车，实在尴尬。

只是谢淮璟看起来心情很好，开车的同时还在轻哼着小曲。

到家，刘妈出来帮我把行李都拎进去。

我站在车边，扬起一个万年不变的温柔假笑，礼貌道谢。

谢淮璟欣然接受，并阴阳怪气。

「林岁染，你可别把自己作没了，到时候你的项目都是我的。」

语气里的嚣张格外明显。

看着眼前男人俊朗的面孔，我攥着拳努力克制着自己。

37℃的嘴怎么就说不出一点人话呢？

不过谢淮璟也有自知之明，趁我没发火前，扬长而去。

4

最近两周，周以泽都很少回家。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工作忙，还是在陪顾舒。

但我确实想找他好好谈一下我们的婚姻。

如果不合适，早点一别两宽，也不至于成为怨偶。

当然，我希望这一切最好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看着手机里的孕检报告单，我才不得不面对现实。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啊。

系统突然跳了出来。

「宿主，相信我，顾舒肚子里的孩子只是**男主走向追妻火葬场的棋子而已。」

棋子吗？

我抚上小腹。

那我肚子里的孩子也只是注定要失去的棋子吗？

我和周以泽有过孩子的。

只是当时在创业初期，因压力过大和过度疲劳，我没能留住那个小生命。

我当时精神将近崩溃。

周以泽尽管也很痛心，但还是安慰我，我们会再有孩子的。

可这些年下来，我再没能有孕。

周以泽说，他不介意。

就算一生没有孩子，他也不在意，他只在意我。

眼中的泪还是落下来。

现在看来，他还是在意的。

不然不会在我车祸后，突然冒出一个两个月大的孩子。

想来，这是他和顾舒在国外时有的。

当时，我躺在病床上，会为他辛苦熬夜加班而心疼，会因为他在意我而感到幸福。

我可真傻。

傻透了。

爱到最后，全凭良心。

最终我还是赴了顾舒的约。

她坐在安静的包厢里，手臂虚虚搭在肚子上。

脸上溢满母性的光辉和爱意。

见我来，她只是温和地一笑，并未有过激的语言和行为。

也是，他们青梅竹马。

顾舒确实是无愧的千金大**。

她纵然爱周以泽爱到了骨子里，也不会失去自小的涵养。

只是眼神里暗藏挑衅和得意。

换作以前，我或许会失色。

但这几年浸淫商场，早已让我学会了面不改色。

我端起眼前的茶碗，眼帘垂下，安静地品茗。

「我怀孕了。」

顾舒没沉住气，主动开口。

我看着她，似是不解。

所以呢？

无论她和周以泽之间如何爱得死去活来。

我们一日没离婚，她就是人人嗤之以鼻的小三。

自然而然，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只是私生子罢了。

「以泽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周太太的位置迟早是我的。」

看我不作声，她又乘胜追击。

周以泽原来是想要的......

本来以为早已不在意了，心脏却还是有窒息般的疼痛。

我看着她，「所以呢？周以泽可还没找我离婚。」

「以泽答应了我，会给这个孩子一个家。」

显然我的话语**了她，她明显破防。

我只是一笑。

「那就让他来找我，我拭目以待。」

我刚好把拟好的离婚协议书给他。

出轨还想主动提离婚，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那样岂不是显得我很可怜。

系统貌似察觉到我的意图，努力解释。

「宿主，男主的意思是那个孩子由他和你来抚养。」

「你们三个组成一个家。」

「女二绝对威胁不到你的地位。」

原本还感觉有点心闷，听到这话，喝到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吐出来。

一股浓浓的恶心涌上心头。

幸亏顾舒走得早，没看到我扭曲的表情。

「你要是不会说话呢，你就安静待着，不要恶心我。」

脑海中找补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听起来还有点委屈，最终还是归于安静。

5

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周以泽最近都没回家。

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

就算在公司，对我也是避之不及。

对于他的逃避，我现在已经几乎心无波动了。

要说，更多也是感到厌烦。

这么拖下去，顾舒的月份就大了，系统的话犹如在耳。

拜托，我真的不想当接盘侠。

他们不要脸，我还要。

之前寄给周以泽的离婚协议书仿佛石沉大海。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

我简直要被气笑，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厚脸皮。

幸好最近要召开的股东会议我和周以泽都要出场。

会议结束，我直接到他办公室堵他。

「我们离婚。」我开门见山。

「染染，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说什么胡话！」

「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不至于随随便便说离婚。」

「后天是妈的生日，到时候我接你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周以泽还在顾左右而言他，甚至很有条理。

只是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

脸色格外苍白。

我笑了，都要离婚了，谁要跟你回去庆生。

话还没说出口，拐到嘴角却是一个「好」字。

比起气愤，震惊占满了大脑。

这不是我想说的。

可我仿佛控制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