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谋嫁

是了，周老五拍了拍脑门——居然把这茬儿忘记了。

“嬷嬷，东园那边可还有空置的小院？”周老五问旁边的高嬷嬷。

东园是几个小院子合起来的统称，周程安、周舟就住那里。

“流云阁安哥儿住着，凌翠阁舟姐儿住着，现在百禧轩、听雨轩还空着。”

“百禧轩离流云阁近，听雨轩就在凌翠阁附近。”

听了高嬷嬷的话，周老五很快就有了定论，“那劳烦嬷嬷把听雨轩收拾出来，给悦姐儿住。”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几分，终究还是开口，“将西侧院收拾出来，给许氏住。”

原本还有些不满周悦只分到了一个听雨轩的许氏瞬间开心了，媚眼如丝地抛向周老五。

奈何周老五还沉浸在怀念高氏的情绪里，所以这媚眼最终还是抛给了狗看。

两大箱子东西很快就被送到凌翠阁，长使把箱子打开，周舟站在箱笼前大概看了会儿，又接过礼单查看了一下。

她边看边跟旁边的芷兰说：“挑几个新奇的东西给二姐七哥、三哥五姐六哥他们送过去，然后把花鸟图给大伯母送去，云雀图送给三伯母，这个景州杂谈送给大哥。”

大哥是指张氏生的大儿子周栢，他与行三、行五、行六的那几个都是大房所出；而行二、行七的两位都是三房所出。

至于五房，有行四的周程安、行八的周舟，以及刚刚出现行九的周悦。

简单点说，周老大、周老二、周老五都是老太太所生；周老三、周老四为庶出。

其中，周老二名为周若芳，年少时入宫为妃，膝下孕育五皇子、七公主；周老三为庶子，单字泽，常年笑眯眯的，没有什么脾气；周老四是庶女，早已为人妇。

“剩的入库造册吧。”可惜周舟翻来看去，依旧没有看到合适的东西，便合上了册子。

她把礼册递给芷兰，随意地又问了一句，“我记得开春时，舅舅送来了明恩大师开过光的佛珠？”

“你亲自把那佛珠送过去给祖母。”

人人都有，老侯爷那几个老大爷们儿自然不能落下。

想到这儿，周舟又让人把她之前做好的护膝给人送过去，周老五也不例外。

说是她自己做的，其实这么点大的孩子哪里会拿针？不过她确实缝了十几针。

周老五正在感叹时光易逝，哀痛娇妻之殇，便收到了周舟派人送来护膝。

如此有孝心，周老五捧着护膝，努力地想回忆起自家闺女的样貌，奈何只能想到自己老爹古板无趣的面容。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周老五叹了口气，看向妻子的画像，“要是粥粥能有你一半的美貌就好了。”

至于周悦那边，周舟也挑了个发饰叫人送去；送礼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说九姑娘回了一个亲手做的荷包。

周舟看了一眼，荷包整体呈粉色，绣着鱼戏莲叶，旁边还写了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很明显，这样的工程不是一个五岁小孩儿能完成的。

但是能得到回应，说明短时间内自己跟她能够相安无事的相处。

这样，很好。

事情处理好了，还有一个时辰估计才用膳，周舟便打开了字帖，叫丝竹来给自己研墨。

这样勤恳，丝竹早已习惯。

准确来说，练字对周舟而言并不是学习，而是闲杂无聊时打发时间的小爱好。

写了整整两百个大字，周舟手泛酸，她也不勉强，叫人收了起来。

菊芳打来水给周舟净手，再用手帕擦干，顺便给她捏捏手，松松筋骨，缓解疲劳。

周舟任由对方扒拉，懒懒散散地坐着，好不快活。

快到用膳时间了，周舟的精气神已经恢复，起身去约隔壁的周程安，恰巧周程安也有此意，两个人在路上就这样相遇了。

“哥哥可是来找我的？”周舟浅笑，微风拂来，神情也多了几分温柔。

周程安拉住了自己妹妹的手，“那是自然，我只有你一个妹妹啊。”

这话说得没毛病，周舟听着也很舒服，但是可不能给其他人听去。

她不假思索地提醒，“等下给父亲请安时，这话可不能说。”

在周程安心中，周舟的话就是夫子的话，所以他认真地点头表示不会，那模样，就差举手发誓了。

“那……我们一起去见父亲吧。”周舟说道。

这停顿主要还是犹豫要不要一起约周悦，按礼数，应该三个小孩儿约好了一起过去才妥。

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周舟虽对周悦没有什么敌意，说喜欢却绝对谈不上。

不过在路上，周舟两个还是碰到了周悦，小姑娘跟在妈妈身边，看到周舟他们有些胆怯，偷偷地看他们。

那嬷嬷带着周悦行了礼，瞧她的规矩，周舟肯定对方不是从普通人家出来的嬷嬷，也就是说——妹妹在父亲身边很受宠。

“原该去约你的，只今日才第一次见，便不敢去打扰你。”周舟实话实说，语气不见亲热，却已经是她能表达的最大善意了。

周悦看看奶嬷嬷，见她点了头，才怯生生地回答：“怎么会呢，姐姐你长得这样好看，又是我唯一的嫡亲姐姐，在回京的路上，父亲可是跟我说了许多次，叫我跟你好好学习。”

是的，周老五在信中听老太太的描述，他脑补了可可爱爱、长相娇憨的周舟，那时候的周老五还幻想过要抱她骑大马呢！

所以说，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是周老五看到周舟时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

周老五揉了揉额头，看向旁边的周程安，“可有上学？”

“是，跟几个哥哥在张伯伯家中的私塾上学。”周程安说道。

张伯伯，也就是张氏的大哥，如今的博远候。

想到这么多年大嫂对自己娃的关照，周老五内心感动。

然后他转头看向周悦，瞧她脸色已经恢复红润，没有连日赶路的疲倦，满意地点头，“住的地方可收拾好了？可有什么缺的？”

“好，屋子又大又宽敞，旁边还有一个小鱼塘，可好玩了。”周悦扬起笑脸，天真烂漫。

三个孩子，两个都关心了一遍，那周老五自觉不能偏心，于是板着脸、强撑着气势，问：“八丫头的棋艺极好，可是喜欢下棋？”

“是。”周舟点头。

而后她又觉得这样回答太生硬了，多加了句补充，“女儿觉得操控一方棋子，再将另一方玩弄股掌之间，再慢慢逼至绝路，这个过程很有意思。”

周老五表情再也撑不下去——变、变态！

周程安扶额，悄悄拉了拉自己妹妹，没有多言，表述清晰：你就别吓唬老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