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候

1

我在妻子安柔的车上发现了两个用过的避孕套。

可这是我第一次用的车子。

打开手机，安柔的白月光发了一条朋友圈。

那是安柔给他做晚餐的图片，并配文：

【旅游刚回来，小柔说，以后我的胃都交给她了。】

结婚七年，即便我手术完躺在床上，安柔也没为我做过一次饭。

我关掉手机，第一次没有去质问她。

后来，我选择成全他们。

安柔却红着眼问我：「你不要我了吗？」

01.

带着女儿去做化疗时，我在安柔副驾驶上发现两个用过的蓝精灵。

牵着女儿的手骤然收紧，我沉默地将女儿抱到了后面坐好。

安柔出差一个月，昨天才回来。

如果不是我的车送去保养了，我也不会用到她的车。

更加不会发现她在车上和别人的战利品。

女儿还在天真的问我那是什么。

我喉咙干涩，只能告诉她：

「茵茵，这是垃圾，妈妈忘记丢了。」

安抚好女儿，我打开手机，却发现安柔的白月光傅景荣发了一条朋友圈。

图片上，是安柔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的照片。

傅景荣配文：

【旅游刚回来，小柔说，以后我的胃就交给她了。】

我的心冷了片刻。

原本今天，她答应好了陪女儿一起去化疗的。

只是半途，她突然发信息告诉我，今天有事去不了了。

原来所谓的有事，就是去傅景荣家里给他做饭啊。

女儿还在问我：「爸爸，妈妈呢？」

我只好要安慰着她。

「妈妈今天有事去不了了，下次一定陪茵茵好不好？」

女儿失望的低下头，我心中难掩酸涩。

看着手机中安柔做饭的照片，我却突然发觉。

我对她，好像不爱了。

02.

我开车送女儿去了医院。

看着女儿痛苦做着化疗的样子，我一疼不已。

为了不让我担心，只有五岁的女儿经常用小手摸着我的脸，用稚嫩的声音安慰我：

「爸爸，你别难过，茵茵不疼的。」

可她明明已经疼得嘴唇都白了，小小的她对比同龄人，瘦了很多。

自从女儿确诊白血病后，我就辞掉了高薪的工作，专职回家带女儿。

只因为安柔说，她是个女人，她必须有一份自己的工作才能安心。

因为这句话，也为了女儿，我甘心做了一名全职主夫。

刚开始，安柔还会抽空带女儿一起来医院。

可是自从傅景荣回国后，安柔就经常找借口出去。

这些我都忍了下来，直到在她手机上看到了开房的记录，我质问她。

安柔却不耐烦的吼我：

「顾青海你有病是不是？我经常在外面出差开房多正常，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在家里无所事事吗？」

原来，我全职在家收拾家务，照顾女儿。

在她眼里就是无所事事。

而她这次所谓的出差，也是和傅景荣在外面旅游吧。

可笑我还体恤她工作辛苦没有去打扰她。

这时，一通电话**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你们怎么不在家？」是安柔。

看着女儿，我淡淡道：「我带着茵茵在医院做化疗。」

安柔沉默了片刻，紧接着才说道：「我刚回来还没缓过来，对了，你们化疗完就来景荣家里接我吧，我没开车。」

03.

女儿化疗完已经是下午。

听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妈妈了，她很高兴。

原本我是不想过去的。

可是为了女儿，我还是去了。

安柔一上车，就带着一股我从没闻到过的沐浴露香味。

「你洗澡了？」

安柔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却还是强装镇定道：「是啊，怎么了？」

她说话时，我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红痕。

难怪要洗澡。

大概是看我脸色很不好，安柔不耐烦道：「行了，不就是忘记带茵茵去医院了吗？你至于一见到我就摆脸色吗？」

见我还是不说话，安柔稍微软了语气：「行，下次我陪茵茵去总可以了吧。」

她这一副施舍的语气。

难道茵茵就不是她的女儿了吗？

「不必了。」

大概是从没见我对她这样过。

因为换做以前，我会底声下气来哄她，不管对的错的。

可现在，我实在懒得应付了。

安柔刚要发作，她的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大概是忘了她的手机一上车就自动连上了蓝牙，傅景荣带着坏笑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内播放了出来：

「小柔，你的**忘在我这里了哦。」

安柔慌张的挂了电话，着急跟我解释：

「你别误会，我只是刚刚在他家里吃饭，衣服弄脏了，所以就洗了个澡。」

我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开着车：「好，我知道了。」

安柔解释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看着我。

「你不是最不喜欢景荣了吗？怎么......」

「很正常啊，你虽然结婚了，但是交朋友是你的自由。」

我想起有一次，安柔和傅景荣出去玩，大半夜才回来。

刚好那个时候女儿很难受要去医院。

我为此和安柔大吵了一架。

我说她应该要顾一下家，顾一下女儿。

她却不耐烦骂我：「顾青海，你别那么烦行不行？我虽然和你结婚了，但交朋友是我的自由吧？凭什么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了！」

那晚，女儿进了抢救室，差点没救回来。

我在想，我对安柔的感情，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慢慢消散的吧。

04.

大概是化疗不舒服，女儿今晚睡觉不太安稳。

安柔在床上玩着手机，突然「啧」了一声。

女儿瞬间噤声，一动也不敢动。

看着女儿这副害怕的模样，我瞬间怒了。

「你要是嫌吵你就是隔壁睡！」

应该是反应过来自己这样不对，安柔没动，嘟囔着：「对不起，出差一个月，我只是一下不习惯屋子里多了个人。」

呵。

是啊。

和傅景荣同床共枕一个月，你当然不习惯了。

安柔凑了过来，逗起了女儿：「茵茵难受吗？妈妈在这里哦。」

女儿看着安柔的靠近，脸上满是孺慕之情。

我知道，她很想伸手抱着安柔。

女儿对这个母亲的爱，极度渴望。

我用眼神鼓励她。

终于，女儿在我的鼓励下伸出了手。

可这时，安柔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安柔完全忽视女儿伸出的手，转身去接起了电话。

余光中，我看到了电话上的备注。

【景荣】

傅景荣，又是傅景荣。

女儿眼里难言失落，小手拉着被子，眼巴巴看着安柔。

安柔想要出去接，我却叫住了她。

「是傅景荣吧？你不用出去接，在这里说就好了。」

我拍着女儿，漫不经心说。

安柔这个时候却慌得解释：「景荣可能有什么事。」

「嗯。」我神色冷淡，没有了以前知道她和傅景荣关系密切后的歇斯底里。

安柔最终还是接了电话。

挂电话后，她犹豫的看着我：「明天景荣生日，他邀请我去他家里吃饭。」

拍着女儿的手一顿，我笑着道：

「是吗？那不介意你带家属吧？」

我对安柔彻底失望。

因为她似乎忘了。

明天也是女儿的生日。

05.

安柔最终拗不过我，带着我一起去了傅景荣家。

还买了礼物。

我则买了一个蛋糕。

一路上，安柔都在跟女儿说：

「茵茵，去到别人家里要乖。」

我接话：「茵茵一直很乖，只有你才会认为她不乖。」

安柔被噎了一下，终于不再说话了。

到了傅景荣家里后，傅景荣看到我并没有惊讶。

大概是安柔早就跟他说了。

「青海，欢迎你。」

安柔担心的看着我，似乎生怕我对傅景荣会没有好脸色。

但她想多了。

以前的我，或许早就一拳打到傅景荣脸上了。

可是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

......

饭桌上，傅景荣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

他一脸随意坐下：「随便做的，你们不要嫌弃。」

安柔想要照顾女儿，我没有阻止。

她也是茵茵的母亲不是吗？

茵茵极度渴望得到她的爱，所以即便我再怎么厌恶安柔。

可是为了女儿我都能忍。

「青海，我真羡慕你，娶了小柔这么好的老婆。」

傅景荣意有所指看着我。

我笑了笑，迎上他的目光：「是，所以你也喜欢吗？」

傅景荣愣了愣，安柔动作更是一顿。

两人突然都紧张了起来。

我打趣道：「你们突然这么慌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真的有一腿呢。」

傅景荣脸色很不好，安柔赶紧把我拉到了洗手间。

她不满的看着我：「顾青海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让人家下不来台，今天可是人家生日！」

「你也不看看你！哪点比得上人家！」

是啊，傅景荣名校毕业，现在已经在公司当上了小领导。

不仅如此，因为常年锻炼，即便已经快三十了，身材依旧很好。

反观我，女儿一出生就辞职在家，渐渐的，我也有胡子拉碴不顾形象的时候。

「那你是不是忘记了，今天也是女儿的生日。」

安柔一怔。

反应过来后对我说道：「抱歉，我真的忘了，你知道的，最近我都忙于......」

「我知道，所以没关系。」我打断了安柔的话。

安柔有些诧异我的反应，还想说什么，我却绕过她出去了。

现在我的眼里只有女儿。

06.

吃过饭，安柔从傅景荣冰箱里拿出了我买的蛋糕。

可是当拆开蛋糕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我买的蛋糕，是一个小公主造型的。

安柔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景荣，今天，也是茵茵的生日。」

傅景荣笑了笑，摆手道：「没关系。」

可我却看得出来，两个人脸色都很不好。

我给女儿切了一块蛋糕，笑着说了一声：

「生日快乐茵茵。」

傅景荣借口进了房间，没过多久，安柔也去了洗手间。

女儿去洗手间回来后，偷偷在我耳边说：「爸爸，我看见妈妈和傅叔叔亲嘴巴哦，不是很爱很爱的人才可以亲嘴巴的吗？」

我一阵恶心，刚刚吃过的东西此刻翻江倒海，似乎要从胃里通通吐出来。

怎么能让女儿看到这么恶心的一幕！

我抱着女儿，直接离开了傅景荣家。

可是一上车，我就发现女儿的脸色很不对劲。

「茵茵，怎么了？不舒服吗？」

女儿没有回答我。

她气息微弱，嘴巴苍白到恐怖。

我来不及多想，调转车头直奔医院。

女儿还想安慰我，我一遍又一遍跟她说话

「别睡茵茵，爸爸马上带你去医院，你不要睡。」

「爸爸......」

低低的呢喃差点让我眼泪都掉下来。

我只能强装镇定，尽量往医院赶。

可能太过紧张，我的手甚至在发抖。

我太害怕了。

好不容易赶到医院，女儿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她进了抢救室。

我一遍一遍祈祷着女儿能够平安。

「茵茵，爸爸只有你了，你一定要醒过来。」

两个小时后，医生出来，脸色沉重。

「顾先生，你女儿一直喊着妈妈，叫她妈妈来一趟吧，也算是见她最后一面。」

什么叫......

最后一面？

我不可置信，慌张害怕席卷着我全身。

我给医生跪下，医生却摇着头走了。

女儿被推了出来，小小的她浑身插满了管子。

我来不及多想，赶紧打了安柔的电话。

可是，打不通......

我握着女儿的手，打了数十个电话。

最后一个电话打过去时，被安柔挂了。

几乎是安柔挂电话的一瞬间。

女儿的手在我手中失去了力气。

仪器在此刻发出刺耳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