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逃离计划

1

我梦见自己被陆辞洲的仇人绑架折磨致死。

梦里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男人狰狞的嘴脸。

“我要让陆辞洲也尝尝失去老婆，失去挚爱之人的痛苦！”

可此时的陆辞洲，正忙着和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共赴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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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睡梦中猛地睁开双眼，背上已然沁出一大片细密的冷汗。

回过头，陆辞洲仍在熟睡。

我细细地打量着他，描摹过他精致的五官，落在他完美的下颔线上。

这已经是我这几天第三次做这个梦了。

梦里我被人杀死，死后灵魂出了窍，甚至以第三者的身份看着凶手处理我的尸体。

他把我装着我的行李箱塞进车里，一路驱车到郊区的一座山头。

男人找到一块合适的地方刨好一个土坑，把我已经没了声息的身体踢进去，又将土重新铲起盖到我身上。

脏污的泥土和尚未干涸的血迹混杂在一起，他冷静又麻利地重复着手里的动作。

黑土渐渐没过我的尸体，就在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突然停下。

他和死不瞑目的我对视了一会儿，高高举起手上的铲子，朝我的眼睛狠狠砸下。

捣烂我的眼球后，男人才继续面不改色地继续收尾工作。

终于，他将最后一块填平，又用脚在上面踩了踩，确保万无一失后才收起东西回到车上。

而见证这一切残忍罪行的，只有高悬在夜空中的那一轮惨白的圆月。

回去的路上他如释重负地点起一支烟，车里放着舒缓的流行乐，他甚至有心情跟着哼两句。

处处细节几乎都烙印在我的脑海里，真实得令人发指。

更重要的是，梦里的凶手我算是认识，有过一面之缘。

他叫**强，是陆辞洲公司里的一个下属，上个月因为工作失误刚刚被公司辞退。

陆辞洲吃饭的时候提了一嘴，抱怨过两句，说他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

“不就是死了个老婆，至于吗一天天的闹来闹去，说到底他老婆的死又不是我害的。”

虽然知道是气话，但当时我还劝他嘴下留点德，人家刚丧妻也是苦命人。

除此之外我们再无更多接触。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梦到他杀了我？

我头痛欲裂，却在迷迷糊糊中又睡下去。

回笼觉依然睡不踏实，这次梦里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是我自己的声音，但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她告诉我，我生活在一本小说的世界里。

我并不是主角，而是倒霉的炮灰。

是的，女二都称不上，只是炮灰而已。

真正的男女主是我的男友陆辞洲和他的妹妹陆韶妤。

没错，这是一本骨科小说，作为他们情感的其中一块垫脚石，我刚刚梦到的场景便是我的下场。

此事听来荒诞又玄学，但最近我的经历实在太蹊跷和反常，我又不敢全然不信。

“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

那个声音笑起来。

“你怎么能连自己都不信呢？你没有觉得他们的关系有点太亲密了吗？”

“明天吃晚饭的时候，他会把他妹妹也叫过来。他们会想办法创造一个二人独处的机会，像他们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又一次惊醒。

这次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身旁空空荡荡，陆辞洲已经去上班了。

我坐在工位上，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脑海里全是梦里的内容。

陆辞洲一如既往地来接我下班。

回去的路上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天，询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我思绪全然不在这些事上，只是敷衍地应两句。

他自然也意识到了，却没有多说，依旧和声和气道：“晚上去吃你之前说过那家鸡公煲吧。”

一路上他都没有再开口，直到点完菜后他叫来服务员：“你好，麻烦再帮我加一双碗筷。”

我心下一动：“怎么了，还有谁要来吗？”

“还能有谁呀。韶妤今天社团有活动，这个点活动刚结束，我让她过来和我们凑合一口。”

我这才发现这家鸡公煲离陆韶妤学校很近。

陆韶妤很快便来了，她自然地坐到陆辞洲身旁，与他贴得很近。

“嫂子好啊。”她笑吟吟地和我打招呼。

我勉强地扯出一个笑来。

饭桌上他们俩相谈甚欢，我坐在他们对面插不上话，像是个外人。

“对了哥，你上次给我买的醉虾好好吃，是在哪里买的呀？”

“那是你嫂子买的，好像就在这附近的一家店。”

“真的吗？”陆韶妤看向我，“嫂子，你能帮我去再买点吗，我一会儿给你转钱。”

“你净让你嫂子帮你跑腿。”陆辞洲虽然是在嗔怪，可语气里却还是藏不住宠溺，“老婆，这丫头嘴馋又不认路，你帮她去买点来可以吗？”

我嘴唇动了动，最终点点头。

走之前我打开包里备用机的录音开关。

到家后陆辞洲先去洗漱，我独自坐在客厅里。

等厕所传来水声，我才拿出备用机连上蓝牙听刚刚的录音。

即便放在包里，声音听来有些模糊，但依旧能听出他们的交流内容。

“你一口一个老婆地叫她，可真顺口。”

“怎么，你吃醋了？”

“才没有。”

紧接着，耳机里传来一阵莫名窸窣的声音。

“你手安分点，现在还在外面呢，温馨很快就回来了。”陆辞洲声音有几分急促。

“哼，我不管。对了，中秋我要去你们家过，还要吃你做的饭。”

……

后面他们在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了。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样暧昧的对话，他们之间见不得人的关系呼之欲出。

厕所门被人打开了。

我忙收起蓝牙和手机。

陆辞洲用毛巾擦拭着头发走到我身旁：“你去洗吧。”

我匆匆收起手里的东西。

“过两天中秋，韶妤来我们这儿一起过。你也知道，我爸妈都在老家，她在这里的家人只有我们了。”

“我知道了。”

陆辞洲笑起来：“看我到时候给你们俩露一手厨艺。”

我已经彻底确信了自己那个梦的真实性，于是提前买好摄像头藏在家里各个角落，以便能实时监控他们。

中秋节当天一大早陆韶妤就来了。

我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她正在厨房里和陆辞洲有说有笑。

她回头看到我，脸上的笑容稍稍敛起，很快又说：“嫂子醒了？我哥刚还在给我讲你做的甜点可好吃了，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这样的口服。”

“你想吃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家里材料没了，我得出去一趟。”

陆韶妤一听我要出门，眼睛亮了亮。

我装作没注意到，洗漱完便背着包出门了。

“午饭可以不用等我，我公司也还有点事，忙完我买东西回来给你们做甜品。”

“中秋节还要加班，老婆辛苦了。”陆辞洲语气温柔，听上去颇像是个体贴的好丈夫。

我当然没有去公司，而是坐在车里面看手机上的监控画面。

我这一走，他们是一点都不收敛了。

吃完饭后，她和陆辞洲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电视里还放着一部爱情电影。

“哥哥，你看这部电影的男女主，像不像我们俩。”陆韶妤缩在陆辞洲怀里，抬手轻抚着他的脸庞，语气娇俏。

她今天穿着一条粉丝的低领吊带，从陆辞洲的角度，只需稍稍颔首便能看到大片旖旎的春光。

陆辞洲喉结滚动一下，声音沙哑：“韶妤，你别闹。”

“我没有闹呀。”陆韶妤的手指擦过他的嘴唇，“你看，这部电影的男女主也是受到世俗的限制不能在一起，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却只能装作无情。”

陆辞洲闻言很是动容，我隔着屏幕却觉得一阵不适。

还不等我多想，陆韶妤已经顺势翻了个身跨坐在他身上。

她俯下身亲上他的唇。

“韶妤，别这样。你嫂子一会儿就回来了……”

“没事的哥哥，她回来我们听得见。”

陆辞洲原本还有些抗拒，慢慢地还是陷入了她的温柔乡。

他的手往下游移，从她的裙底探进去。

两人很快便纠缠在一起。

而他们正对面，我和陆辞洲的结婚照就这么明晃晃地挂在那。

监控里还在继续，我强忍着不适关掉手机。

我对于他们之前畸形的关系早有准备，可也没想到他们居然已经走到这一步。

他们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啊！

他们怎么能……怎么可以！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拿起手机。

我看到陆韶妤埋在他颈间撒娇：“我今晚和你睡好不好？”

陆辞洲蹙了蹙眉：“你胡闹，温馨还在呢。”

“那你趁她睡着了，偷偷来我房间嘛。”

“这……一会儿再看吧。韶妤，我们现在的关系见不得光，还得靠她遮着呢。”

陆辞洲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其实刚和陆辞洲在一起时我便觉得他和他妹妹的关系有些过于亲热了。

陆韶妤偶尔会借宿在我们家，喜欢每次洗完澡后穿着单薄的睡衣贴在陆辞洲身上。

我曾委婉地提出这样不太妥当，可她却总无辜地眨眨眼睛：“嫂子不会生气了吧？我和我哥从小关系就近，打闹着习惯了。”

“温馨，你家里没有兄弟姐妹，确实更不能理解我们之间的情谊。”陆辞洲好声气地给我解释，“小时候家里面爸妈工作忙，大部分时间都是我照顾韶妤的，她当然粘我了。”

“但是韶妤现在也是大姑娘了，你们关系再好也要注意点分寸，毕竟男女有别……”

“知道啦老婆，小时候的习惯是得让她好好改改。”

“嫂嫂你也太不放心了，我才看不上他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总是能打消我心中的疑虑。

毕竟人家确实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我偶尔甚至自责思想太龌龊。

直到现在我才后知后觉，根本就不是我多虑了。

他们俩又拉上窗帘关了灯缠绵在一起。

“哥，你老实说，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温馨？”

昏暗中一片寂静，只听见他们俩都不算平稳的呼吸声。

“韶妤，问这种问题可没意思了。”过了半晌陆辞洲才终于开口，他声音冷漠，带着隐晦的戏谑，“我什么时候喜欢过她？如果不是为了让爸妈安心，我怎么会娶她。”

陆辞洲是同事介绍给我的相亲对象。

不同于我之前接触过的男人，他随和儒雅文质彬彬，说话谈吐都很有分寸。

我们很快便发展成为男女朋友的关系。

刚在一起的时候我曾半开玩笑问过他：“你喜欢我什么呀？”

他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喜欢一个人哪有这么多理由呀，就算全世界都不能理解，都持反对态度，我都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被他这番话说得又感动又好笑：“哪有人反对呀，我看你爸妈巴不得我们赶紧结婚呢。”

陆辞洲笑而不语，他的眼睛虽然是盯着我的，目光却穿过我看向更远的地方。

现在看来，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