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虞真心

第2章

6.

「来嘛，交杯，交杯！」

「这样不好吧，我跟宣白只是朋友。」

「这有什么的，游戏而已，输了就要认罚啊，阙大**不会玩不起吧！」

一阵哄笑中，阙铃语红了脸，昂起下巴：「玩啊，游戏而已嘛，宣白，来吧。」

我看见池宣白浅笑，无奈般提起酒杯，和阙铃语勾着手臂喝完了那杯酒。

那无奈中分明夹杂着无尽的宠溺。

「呐，一滴都没剩哦！」阙铃语倒立杯子示意众人，瞥眼看见站在包厢门口的我，愣了愣，「你是？」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推门立在门口的我。

面面相觑，谁都不认识我，有人发出疑问：「这位姑娘是不是走错包厢啦？」

池宣白看见我，原本的笑意消散不少：「你怎么来了？」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然后转身离开。

快走出KTV大门时，池宣白追了上来，拉住我的手：「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瞎跑什么？」

我甩掉他的手，转身对视：「这就是你说的饭局？」

「吃完饭，他们说来唱会歌喝点。」池宣白揉了揉额心，「我叫车送你回家。」

「我自己会打车。」

「虞真，你又在闹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没闹。」

我只是累了。

我定定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在心底，看着池宣白满眼不解的样子，我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在他看来，他陪阙铃语饭局喝酒乃至交杯都是正常的交际，是我在胡搅蛮缠，乱发脾气。

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但是临到嘴边，又通通咽了回去。

我说：「我们分手吧。」

池宣白眼眸一沉：「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跟他多说废话，转身朝外面走。

池宣白想要抓住我，但在我踏出大门的那一刻，眼前天旋地转。

下一秒，我重新回到了大学初次见到池宣白的那一刻。

7.

我对着镜子，看着里面年轻时候的自己，有些恍惚。

原来不止一次，已经轮回了那么多次。

每一次我失望透顶和池宣白提出分手，都会回到这一刻，故事的起点，命运让我再做一次选择。

而从前的每一次，我都会选择遗忘过去，坚定地朝池宣白奔赴。

但每一次故事的结局，池宣白都会以各种方式选择阙铃语，上一次其实算是他最不显山露水的一次。

我们没有争吵过，没有矛盾过，他也没有和阙铃语表明心意，有的只是平淡日子里一点点被磨平的我，和遍体鳞伤的麻木。

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痛的。

我真的累了。

这一次，命运再次询问我：还要选择他吗？

我摸摸平坦的小腹，那里没有痛楚，也没有丢失过一条小生命。

「不了吧。」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一次，我想要选择我自己，故事既然是围绕他们三个展开的，那就让他们去纠缠吧。

路人甲就该过路人甲的生活，平淡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于是当我再次看见隐在树后，默默窥视着男女主一举一动的池宣白，我目不斜视地抱着书走了。

身后好像传来几声脚步，但我头也没回。

我极力避免和池宣白的见面，即便是面对面撞见，我也当作不认识般从他旁边走过，而他也始终没看过我一眼，目光从始至终追随着阙铃语。

就这样挺好的，我想。

大学毕业，我选择了一个合我心意的公司，就近租了个公寓，开启了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

这天我刚要下班，领导把我叫了过去。

领导：「小虞啊，最近有个和池氏的项目，我听说你和小池总是同校毕业的？这个项目就交给你去做了。」

我想拒绝，领导冲我比了个数：「事成之后，给你这个数。」

我接受了，这实在是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数字。

8.

再次见到池宣白，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但其实这几年我和他也见过很多次，只是我们的关系是陌生人。

池宣白坐在我对面，他依旧是那副风光霁月的模样，活脱脱一朵高岭之花，是我从前的可望不可及。

现在好像更遥远了，不过也与我无关。

我默默收拾好心情：「......计划书就是这样了，小池总您过目。」

池宣白翻看着项目书，半晌，他开口：「可以。」

我端起酒杯：「早就听说小池总谈事果断，今天一见果然是这样，那我就先提一杯，庆祝我们合作愉快。」

我爽快地喝下酒，注意到池宣白轻蹙了下眉，以为他不满意，连忙又倒了杯：「这杯酒单独敬您，小池总，**了，您随意。」

他定定看着我，撇开眼，没说什么。

我松了口气。

接下去一切都很和谐，大家吃好喝好，局散时我已经有些头晕，走路虚浮。

同事想送我回去，我摆摆手，说：「不用，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走到门口，我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扬起笑摇摇晃晃就扑了过去：「裘曲。」

裘曲一把抱住我，关心地皱眉：「怎么喝这么多？」

我：「没办法嘛，谈合作。」

旁边突然插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这就是你男朋友？」

我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池宣白跟在我身后，现在正一脸淡漠地看着我，语气甚至带着点质问。

我撇去心底那一丝莫名，说：「介绍一下，我男朋友，裘曲。裘曲，这位是小池总，池宣白。」

裘曲礼貌地打招呼：「小池总好。」

池宣白看都不看他，说：「我的司机来了，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裘曲微微动了下眉，揽住我的肩头：「多谢小池总的好意，我的车就停在那边，我女朋友还是我来送吧。」

说完，他揽着我转身离开，步伐有些急促。

我回头看了眼，池宣白就直直地站在那，目光幽深。

等到了车上，替我扣好安全带，裘曲发动了车子。

我喝得有些晕，闭着眼小憩，裘曲突然开口：「这小池总以前认识你？」

我迷蒙睁眼：「啊......以前一个大学的，打过几次照面。」

「怎么了？」

「没什么。」裘曲摇摇头，「你睡吧，到家我喊你。」

9.

之后的项目正常往来，那天喝醉后池宣白要送我回家这事我只当是我多心的插曲。

直到池宣白约我出去谈项目的事情，到了才发现是上辈子我去过的那家KTV。

我问：「不是说谈项目？」

「工作哪都能谈。」池宣白说，「我有个朋友对这个项目感兴趣，想追资。」

很快我就知道他那个所谓的朋友是谁了。

许久没见，阙铃语一如既往的漂亮，但凡她出现的场合，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围着她转。

她款款朝我走来，微笑着朝我打招呼：「你就是虞真吧？宣白跟我提过你几次。」

我纳罕，提我？

池宣白截过话头：「那个项目你不是也感兴趣？要投多少？」

「着什么急啊，来都来了，先玩一会。」阙铃语俏皮地眨眨眼，「零点可是我生日呢，正好一起庆祝了。」

啊，零点是她生日，那今天就是我的生日。

这段时间忙着项目的事，我都把这茬给忘了。

坐下后，阙铃语开始招呼着大家伙喝酒唱歌，场面一度非常热闹。

我和他们都不熟，被池宣白忽悠着拉来，坐在角落低头玩手机。

池宣白在我身边坐下，我往旁边挪了挪**，他又往我这靠了靠。

再往外挪我就要掉下去了，我无奈只能坐定，心想着待会赶紧让阙铃语确定投资的事就撤退。

池宣白：「今天你生日，你男朋友没给你庆祝？」

我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以池宣白的性子，他要合作肯定会调查我，知道我的生日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么一想，上辈子他不记得，看来也是真的不上心。

我说：「庆祝过了。」

池宣白又问：「怎么庆祝的？」

「情侣之间的私事，小池总也要打听？」

他微挑了下眉，面上看不出喜怒，顿了会端起酒杯，喝了口，说：「你那男朋友，配不上你。」

这话听得我想笑。

「他对我好。」

池宣白轻笑一声：「开个十几万的车，背景普通，家世也普通，你图他什么？就图他对你好？」

我觉得他说话说的很奇怪：「不然呢？」

池宣白沉默几秒，突兀出声：「分了吧。」

我再也没忍住：「你有病吧。」

这时候恰好一首歌曲终，包厢内正是寂静的时候，我这一句骂被凸显得十分清楚。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抢了女主的风头，虽然是以这种方式。

我提起包，走到阙铃语身边掏出二维码：「不好意思，阙**，我可能要先走一下，您加我个联系方式，项目的事情回头我和你聊。」

「啊，好的。」阙铃语加上我的好友。

我抬步走出包厢，步伐如风，活像后面有什么鬼在追着一样。

踏出大门，我的手被拽住，脚跟着踉跄后退。

站稳后回首，果不其然是池宣白。

他：「追资不想要了？」

「我会和阙**改天约个时间见面聊的，现在我要回家了，小池总，麻烦你放手。」

池宣白没松手，反而抓得更紧。

我心中的忍耐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值，说：「你再不放手，我要报警了。」

池宣白面上闪过一抹痛色，反应过来后他又有些茫然，松开我的手：「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喊你一声小池总，是尊重，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对我动手动脚。」我声音很冷，「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我以为我们可以做朋友。」

「我不缺朋友。」

虽然池宣白是我的甲方，理论上我不应该这样和他说话，但他今天实在是有点莫名其妙。

我：「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抬脚欲走。

「虞真。」池宣白喊住我，「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小池总真是贵人多忘事，这阵子我们不是经常见面？」

「不，我不是说那个。」池宣白认真地注视着我的眼睛，「我是说，在谈项目之前，更早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见过？」

那双我曾经深爱的瞳孔此刻直勾勾地看着我，过往的回忆一股脑地涌入脑海，我心跳漏了半拍，下意识撇过脸否认：「没有。」

说完，我再也呆不住，转身匆匆离开。

眼角余光之外，我似乎看见池宣白眸中闪过挣扎，一瞬又归于平静，好像只是我的错觉。

10.

自从上次池宣白说了奇怪的话后，我的心里总是不安。

我加快了项目的进程，没日没夜地赶进度，总算收尾。

我长舒一口气，这样一来，我和池宣白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际了。

加了阙铃语的好友后，我便能隔三岔五看见她发的朋友圈，没多久便看见她和庾嘉澍结婚的消息。

我感慨，男女主的故事终于要迎来HE的结局了。

我点了个赞，留言：【祝百年好合，顺便接一下幸福。】

阙铃语回复我：【谢谢，你呢，什么时候结婚？】

我：【快了。】

确实快了，我和裘曲感情稳定，订婚宴就订在下月初。

回完之后我就忘了这回事，直到晚上我下楼时突然看见池宣白。

今天下了雨，雨滴淅淅沥沥，他撑了把黑色的伞隐在雨幕中。

池宣白穿得单薄，裤脚洇湿了一片，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喊我：「虞真。」

我装作才发现他的样子：「小池总，你怎么在这？」

「你要订婚了。」

想来他应该是在朋友圈看见了我的回复。

我点头：「是啊，就在下月初，到时候小池总要是空的话，可以来喝杯喜酒。」

我觉得我这番话说得没什么毛病，所以我也不知道池宣白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他上前几步，沉声：「退了。」

我以为我听错了：「什么？」

「订婚，退了。」池宣白说，「和你现在的男朋友，分手。」

这人发什么神经。

我懒得维持表面客气，侧身想走。

他一把抓住我，伞都不要了，跌落在地面上，雨水落在他身上，他浑然不觉。

池宣白软了语气：「虞真，跟他分手吧，好不好？」

他近乎是哀求的，我从没在他嘴里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小池总，你是不是喝多了？前边右拐有家便利店，你去里边买瓶蜂蜜水吧......」

「别叫我小池总！」池宣白拔高了音调，「叫我宣白，你以前不都是这样喊我的吗？」

我意识到不对，心脏突突地跳，甩开他的手就转身朝楼里跑。

池宣白追了上来，猛地把我按在墙壁上，黑暗中我猝不及防被他控制住。

下一秒，唇上一热。

11.

「啪！」

声控灯应声而亮，我看着池宣白被我打偏了的脸，声音冷得像冰碴：「滚。」

池宣白摸了摸脸，笑了下，那笑令我生出无限恐慌。

「你打我？为了你那个男朋友？」他笑，「你就这么爱他？」

我梗着脖子：「是，我不爱我男朋友难道还爱你？」

「不对，不是这样的。」他摇头，又像是笑，又像是要哭，「上次，上上次......你爱的明明是我才对！」

预感成真，我几乎快站不稳。

原来，池宣白都记得，他想起了一切。

他再次抓住我的双臂：「我们从新开始，好不好？」

「我下个月就要订婚了，你发什么疯？」我垂眸，「池宣白，我们已经结束了。」

「没有！」他大声地说，「没有结束，怎么会结束，我不同意！」

他的脸上满是痛色：「上一次不是好好的吗？我们没有争吵过，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只要......只要到最后，我会和你结婚的！」

「顺利？」我冷笑，「那那个孩子呢？」

池宣白眸色痛楚：「虞真，我上次吃了药，孩子真的不能留，我问我的医生朋友了。」

「行，那我问你。」我说，「上上次，上上上次呢？每一次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我身边，那个时候的你在哪呢？」

在前面九次里，我发高烧到四十度的时候，他在陪阙铃语，我被车撞了脚骨折的时候，他在陪阙铃语，我急性盲肠炎的时候，他还在陪阙铃语......

每一次，无一例外，他总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陪在另一个女人身旁。

池宣白沉默无言，我平静下来。

「我哪一次分手冤枉了你？这么多次，你哪一次真心实意地对过我？」反倒是我，全心全意地付出，为了他抛弃自己的事业和交际，换来的却都是失望透顶分手的结局。

「池宣白，我真的累了。」

池宣白松开手，后退几步，身形萧条。

他低着头：「虞真，如果我说那些都是剧情强制的，你能原谅我吗？」

我一惊，他怎么会......

「你和我不一样。」他说，「你不在剧情里，你不会受它的控制，但我不行，每一次我想要多爱你一些，你就会因此受更多的伤。」

「但同时我也不想和你分手，我只能远离你一些。」

「我想着，等大结局就好了，等阙铃语和庾嘉澍结婚就好了，到这个时候我就不会受它控制，我们就能好好在一起了......」

可每一次，我们的关系都没撑到那个时候。

我只觉得命运弄人，原来是这样，原来竟然是这样。

池宣白作为男二，他确实是推动男女主关系的重要一环，他挣不脱。

怪不得上次，我在他面上看到挣扎，或许那时候他就在和剧情对抗，但他说不出口。直到现在，男女主结婚了，他才能和我说这些。

「可是已经晚了。」我说，「来不及了。」

「怎么会来不及！」池宣白豁然抬头，「你现在跟他分手，我们从新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摇摇头，转头看向楼梯口。

那里站着一抹人影，不知道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池宣白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裘曲一步一步地走下来。

站定，他扬起笑：「不是说要去买东西？走吧。」

我点点头，走过去。

衣角被拽住，我垂头，一只玉白的手倔强地拽着那片布料，像是抓住了全世界。

我听见池宣白低声的乞求：「别和他走。」

他声若蚊蝇：

「求你了。」

我抬手，勾住裘曲的胳膊，他唇角一翘。

我们向外走去，池宣白的手一点点松开，到最后什么都没抓住。

我没回头，等走出楼道，启唇：「你什么时候来的？」

「声控灯亮之前。」他温声，「外面下雨了，你没带伞，我想来给你送伞。」

我步伐顿了顿，「那你......」

「没事的，真真。」裘曲说，「每个人都有过去，我能接受你的过去。」

「毕竟我才是现在。」

12.

订婚如期举行。

婚宴当天，我邀请了许多朋友，其中也包括阙铃语。

她勾着庾嘉澍的臂膀，笑得很甜，看起来日子过得很好，不愧是命定的CP。

她笑着道：「恭喜啊。」

我：「谢谢。」

她使了个眼色，庾嘉澍便拉着裘曲去旁边说话了，我意识到她有话跟我说。

阙铃语眨眨眼，小声跟我道：「真不再考虑考虑宣白了？」

我纳罕：「你知道？」

「和庾嘉澍结完婚就差不多知道了。」阙铃语道，「抱歉，我不知道你们......」

「不怪你。」我抬头，今天的天很蓝，澄澈得像海，「只能说都是天意。」

月亮终究是要高悬在天上的，而我只是个凡人，凡人怎么能妄图摘月呢？只会把自己摔得遍体鳞伤。

那一次次的失望和难过，我已经受够了。

与其说是不爱了，倒不如说是我筋疲力尽了，我已经没力气再去爱池宣白了。

「他真的很爱你。」阙铃语说，「你现在的这个对象......」

「我很爱他。」我打断她的话，看了眼不远处的裘曲，他意有所感地回头看我，眼睛弯弯，我也笑起来，「而且都过去了。」

或许在所有人看来，裘曲都很普通，他哪都比不上池宣白。

但比起池宣白带给我的情绪起伏，掉尽眼泪，我更享受现在的平淡幸福。

阙铃语也知道是劝不动我了，叹了口气，又笑道：「好吧，那我祝你幸福。」

「嗯，你也是。」

不多久，我和裘曲一起上台，婚纱加身，在众人的祝贺声中互换对戒。

裘曲捧着我的脸，虔诚地落下一吻。

「真真，你今天好美。」

「你也很帅。」

我俩相视一笑，底下起哄声骤起：「再亲一个！再亲一个！」

我娇羞地抿唇，裘曲询问我：「可以吗？」

他总是这么尊重我的意见，哪怕是在这种场合。

我点点头。

裘曲凑过来，这一次他吻得很久，也很轻，像在对待一件绝世珍宝。从前被千疮百孔的心脏仿佛也在这一刻被填补空隙，变得充实，炽热地跳动。

我忍不住偷偷睁开眼，看着眼前裘曲深情的模样。

眼角余光瞥见下面，一抹清瘦的人影站在最角落的阴影里，隔着人海看着我。

我收回目光，闭上眼。

我不知道池宣白看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最后有没有走。

但明月终究悬挂高空，而我有自己的太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