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暗度

第一章

1.

华灯初上，花团锦簇。

我二十四岁的生辰宴在城郊的梨园举行。

席间，父亲携一位娇小玲珑的女子而来，亲密地搀着父亲的臂膀。

樱唇杏目，粉面桃腮，宛若一朵人畜无害的小白莲。

我不以为然。

父亲母亲乃是门当户对的世家联姻，貌合神离，如今早已各自寻欢作乐。

府外怎会没有几个庶出子女？

宋婉柔莲步轻移，举杯娇声道：”姐姐，生辰快乐。”

为保体面，我对她勾唇一笑。

霎时，她手一抖，竟”不慎”将酒洒我的吉服之上。

杯子落地的脆响后，满座皆寂。

“姐姐，我实属无心，你不会怪罪于我吧？”

宋婉柔一副歉然模样，眼中的得意却难以掩饰。

我笑得温和：“自是会的。”

这丫头莫非以为自己是在演戏文？

偏偏立于她面前的乃是当朝最炙手可热的名伶，且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宋婉柔面色一僵，未待她开口，我便取过案上的酒壶，含笑将她从头浇到脚。

父亲闻声而至，瞧见狼狈不堪的宋婉柔，又看了看我吉服上的酒渍，转身训斥道：

“你怎敢招惹于她？”

宋婉柔尚未来得及言语，此事便已尘埃落定。

她如同一只从天而降的蝴蝶，在我面前扑腾了两下，便被我一掌拍死在地。

我睨了眼狼狈的宋婉柔，开口劝诫，亦是警告：

“小妹妹，高门大户非你想进就能进的，日后须得安分守己。”

经此生辰宴上的小插曲，宋婉柔也算与姜府的兄姐们打了个照面。

乡野丫头一朝变凤凰，当夜便搬入了城中的大宅院。

兄姐们各忙各的事，除了我这个无所事事之人，谁还有闲暇理会她。

念在我与她也算有过交集，宋婉柔便形影不离地跟在我身后。

厅堂之中，温婉贤淑的佳人坐于沙发之上，宋婉柔低声询问：”此女是谁？”

我径直上楼，半眼皮儿都未抬：”庶女大姐。”

楼梯拐角处，一位高傲冷艳的浓妆美人与我们擦肩而过。

宋婉柔又道：”那么她又是何人？”

我轻嗤一声：“庶女二姐。”

路过书房门口，一个奶声奶气的俊俏少年抱着书卷出来。

见到我恭敬地唤了声：”四姐。”

宋婉柔的脑子有些混沌：”他总该不是庶女了吧？”

“他岂能是庶女？”

我掩唇轻笑，道：”此乃庶子也。”

2.

见她愕然神色，我轻拍其肩。

“姜府庶女不稀罕，记住我言，若不听话，便要逐出府去。”

回房后，我展开几封密函。

云裳来信：“妹妹刚才表现如何？”

“自然入戏，若能侧身入座更佳，才能展现你那修长玉腿。”

云裳：“明白了！”

旋即，楼梯偶遇的慕瑶也来问安：“我呢？我呢？”

我执笔回复：“甚好！衣饰妆容皆佳，尽显风姿。”

小风随即也来询问：“姐，小的在书房门口那一幕可还成？”

我：“妙极！演技天成，他日必成戏班翘楚！”

放下书信，刚步入花园，便闻隔壁传来宋婉柔与其母哭诉之声。

我嘴角微扬。

小丫头，惹我者，不死也要吓破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