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渐迟暮

01

有个帅气贫穷的学霸做了我的伴读。

我爸资助他上学，他辅导我学习。

我知道他看不上我，嫌我是个好吃懒做的大小姐。

但我偏偏喜欢他，觉得他是朵难摘的高岭之花。

于是我仗着大小姐的身份，逼迫他和我在一起。

大家戏称他是我的童养夫，本就自尊心强的他，更加自卑敏感。

后来，我们家破产。

分手时，他冷淡地和我道别，说我们最好再也不见。

再次相见，我在珠宝店做导购，他成了新晋首富，身边站着我的死对头校花唐墨。

电梯下坠时他抱着我轻笑：

「于薇，离开我你就过得这么差劲啊！」

我尴尬地转头，他却看着我的眼睛说：

「要考虑复合吗？」

「不了，我快要结婚了。」

他气急败坏地咬了我一口：

「不许结婚，除非是跟我。」

1

珠宝店里，璀璨的钻石，在灯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辉。

彼时，我正小心翼翼地，拿出价值不菲的钻石耳钉。

一辆暗沉低调的迈巴赫，停在了珠宝店门口。

唐末摘下墨镜，打量着摆放在店中央的珠宝。

不多时，她终于挑中一款。

她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在夸赞她的好眼光。

即便我已经极力地降低存在感，唐墨还是认出了我。

「于薇？你怎么在这里。」

我尴尬地转头。

看到唐墨挽着陆谦宁的手臂。

想起以前，我会逼着陆谦宁说，讨厌唐墨。

他就会冰冷地开口，机械地说话。

和我分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讨厌的人在一起。

自从我爸住院我家破产，我疲于奔命，就再也没有见过唐墨和陆谦宁。

唐墨在摘下墨镜凑近我的脸，发出一声惊呼：

「于薇，你怎么在这里？」

此话一出，陆谦宁的视线似乎转到了我这边。

我硬着头皮上前。

将唐墨的外套递过去，陆谦宁顺手给她披在身上了。

我垂下眼眸想起以前。

陆谦宁还在我家的时候，我穿裙子，他就给我系领结。

每天早上，我还睡眼惺忪，他就要起床照顾我。

他知道我的每个习惯，我原本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但是他太聪明了，观察我的习惯，做好这些细节，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就算换一个人，他也能做到尽善尽美。

哪怕是换成以前他为了讨好我，说很讨厌的唐墨。

身边的人为了讨好陆谦宁，特意夸赞他和唐墨的感情。

他说：「听说宋总，以前在学校时就和唐小姐感情很好。」

陆谦宁看那人一眼，垂下眼眸：

「我们没在一起。」

那人尴尬一笑。

唐墨攥着珍珠项链的手一松。

陆谦宁有个忘不掉的前女友，是唐墨心中的一根刺。

忘不掉也可能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恨。

我是陆谦宁耻辱的过往，他从来不愿主动提起我。

「陆总，那时候也是被逼无奈。」

「他那个前女友，和他那个强势的爹一样，喜欢逼迫别人。」

周围的人听到这里吓了一跳。

「这么猛，还以为他喜欢温柔的。」

那姑娘说得更起劲儿了。

「我们当年都是一个学校的，原本唐姐和宋哥是有机会的，要不是他前女友插手，现在孩子说不定都打酱油了。」

唐墨佯装恼怒，斥责着那些人的多嘴。

但是难掩喜色。

4

我爸还没生病时将我惯得嚣张跋扈。

因为我妈妈的过世，让他很自责愧疚，于是他尽力地弥补我缺失的母爱。

没想到就是因为他的疏于管教，导致我在他生病之后的那段日子过得极其困难。

犹记得，我爸带着几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孩，来到我家花园时。

陆谦宁他就站在最后，可我还是一眼挑中了他。

他就站在那里，一双乌溜溜的眼，平静的脸。

穿着他洗得发白的旧校服，和一双刷得干净，但仍然很破旧的鞋子。

在一群打扮还不错的男孩里，他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他没有那种，必定要被我挑中的渴望。

反而是这种随遇而安的心态，让我觉得他格外吸引人。

他说话冷冷清清。

却总是能在细节处照顾好我。

切给我的水果是均匀的大小，每天早上拿出的衣服，也很合我的心意。

他很聪明，没多长时间他就摸清了我的生活习惯。

并且会每天都早起。

陆谦宁他很缺钱，听说他家里还有个年迈的奶奶，他从来都不跟我说。

只是默默地打着暑假工，也不愿向我求助。

时间一长，大家都戏称他是我的童养夫。

于是我也大着胆子，时常揪他的耳朵，毫无顾忌地拉着他的小手。

他都不会反抗，只是红着脸颊一言不发。

后来，我逼他做我的男朋友。

在午后，阳光普照的花园里。

我把他逼在墙角，要求他叫我女朋友。

「陆谦宁，我喜欢你，你就得做我的男朋友。不然我就告诉爸爸去，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让你去做暑假工了。你要是答应我，我所有的零花钱都给你。」

陆谦宁垂着头不愿看我的眼睛。

我被拒绝了。

这让我感到挫败。

我朋友都说陆谦宁不识好歹，尤其是我最忠实的跟班秦慎之。

他说可以帮我教训陆谦宁，我默许了他的行为，期待着陆谦宁的回头。

可他就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始终不愿低头，我冷落了他一段时间。

直到拉扯他长大的奶奶，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我帮他找到了最顶尖的医疗团队。

把他奶奶转到了高级病房，帮他结了所有的医药费。

陆谦宁他才终于，答应跟我在一起。

我那时候以为，喜欢就是占有得到。

后来我才明白。

喜欢是两个人心意相通，不是像我这样单方面的逼迫。

我们俩在一起之后。

他依旧每天学习，打工赚钱，从来不碰我给他的生活费。

我给他的钱，他都存进卡里如数奉还。

见我和他真的在一起后，我的竹马秦慎之却不乐意了。

他原本以为我只是玩一玩，但没想到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还没有分手。

他坐不住了。

秦慎之把陆谦宁单独约到了体育馆，假借练习之意，和陆谦宁打拳击。

陆谦宁常年送外卖，做服务员，高强度的学习，他的身体素质肯定不如经常锻炼的秦慎之。

他被打倒在地，鼻血止不住地流了出来，等我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陆谦宁奄奄一息地躺在体育馆的地上。

我扇了秦慎之一巴掌。

他笑着看我，毫无悔过之意。

我打电话给司机，扶着陆谦宁到了医院。

秦慎之打来的电话都被我挂掉了，我就守在陆谦宁身边。

可他醒来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却比寒冰还要冷硬。

他不吃我喂的粥，也不愿我帮他缠绷带。

见他不领情，我也生气了。

可是隔天，我却看见他和来探望他的唐墨有说有笑。

我推开门质问陆谦宁：

「陆谦宁，到底谁是你的女朋友？」

病房里一阵沉默。

直到我转身，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其实只要他叫我，我就会回头。

从来都是如此，每次吵架他肯主动跟我说话，我们就会和好。

可这次他沉默了。

我恨他的沉默，那是隐秘的暴力。

将我隔绝在他的生活之外。

5

后来，我家破产，我爸住院。

我就和陆谦宁分了手。

从前都是我主动找陆谦宁，现在也是一样的。

我默默地收拾好行李，走到楼下时。

安排好了我爸的转院手续。

打开手机发信息给陆谦宁。

「我们分手吧。」

然后，将陆谦宁拉黑删除。

带着我爸开始了，四处奔波的生活。

我为躲避追债的人，连续一个月吃泡面，住在廉租房里。

我爸被我安排在疗养院里，每月要交不少钱，交完这些钱，我就所剩无几了。

只是一个月的时间，我就完全没了之前咄咄逼人的千金模样。

现在我学会了记账，计算着爸爸的债务还有多久能还清。

买衣服和包包，也会去看它们的价格，去估量它们到底划不划算。

那时候我有过崩溃大哭，哭过之后，一切如旧。

我突然想起，我打翻了陆谦宁的那碗泡面，也许会让他一天都饿肚子。

他在忙着打暑假工时，我在到处旅游吃喝。

在他工作的那仅有的一小时午休时间里，我因为他不愿意接受我请他去吃饭，而恼怒地打翻了他的泡面。

可他只是静静地收拾好了残汤，然后告诉我他不去。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不愿意多花一点时间陪伴他的女朋友，他到底还爱不爱我。

现在连轴转的工作，让我抽不出时间去好好吃一顿饭的时候，我终于理解了陆谦宁。

以前，我总觉得爸爸会安排好一切。

所以，我学的也是一些美术之类的专业，为了尽快地还清债务，我总是打好几份工。

直到换了这个更高薪的工作，我才松了一口气。

陆谦宁他本来就学习好，人也聪明勤快。

他虽然年轻，但毕业这些年，他凭借自己过硬的专业知识，和舍友一起创业。

如今他已经是各大财经频道的红人了。

唐墨也是通过参加综艺，树立他的富家千金人设，参演了一部电视剧一炮而红。

多年之后，他们没了我的阻碍在一起了。

即使我逼迫陆谦宁说，他讨厌唐墨，那也不能转变他的心意。

我摸着跳动的心脏，感觉有些酸涩。

我站在珠宝柜台前，看着里面熠熠生辉的钻石珍珠。

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时间。

电梯的灯却坏了。

我烦躁地用力在地上一跳，声控灯一明一灭，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

我这才看清陆谦宁的脸：

「哪里有这样开灯的？」

我转头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擦干了眼泪。

灯光又变得忽明忽暗。

电梯轰隆一声正在塌陷，他迅速地将全部的按键按了一遍。

又按了紧急呼叫按钮。

他下意识地揽过我，将我的头紧紧护在怀里。

陆谦宁就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

甚至我们的热恋期，他都显得那样平静。

「电话没有信号了。」

他察觉到我在微微颤抖，于是轻声安抚道：

「不要怕，救援人员马上就会来。」

我们在黑暗中漫长的等待，时间于我们而言成了虚无。

陆谦宁忽然问起我：

「于薇，你后悔吗？」

他说出这样没有头绪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

「和我分手，你后悔吗？」

我愣了一瞬，忽明忽暗的灯光，让我看不清陆谦宁脸上的情绪。

「我不后悔。」

陆谦宁拉着我的手微动，救援人员终于找到了我们。

我好像听见，陆谦宁轻声说：

「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