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事事休

1

老婆是圈内著名买手，可她最近却只逛一家古着配饰店。

每次老婆从店里出来，就会送我一个领带。

我常觉得是甜蜜之举。

直到结婚纪念日，我看到老婆那条忘记屏蔽我的朋友圈：

「你在，比烟花绚烂！」

图片是她和店长举止亲密的看烟花秀。

当天夜里，我收到老婆送我的第11条领带。

这条我没接。

——————

「放着吧。」

我头没抬，继续对付着盘子里的麻辣小龙虾。

许琪没注意到我的异常，依然甜蜜地对着手机屏幕傻笑。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咦？你怎么不打开？」

以往，只要她送我任何东西，

我都会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拍照发朋友圈秀恩爱。

今天我却反常地没有动作，这让她感到有些奇怪。

「怎么吃这么辣的东西？」

许琪皱了皱她精致的鼻子，「我不是说了我不吃辣吗？」

她习惯性的责怪语气让我手中的动作一滞。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了上来，烧得我喉咙发紧。

「可我喜欢啊。」

以前，我可是无辣不欢，但自从和她在一起后，

为了迎合她，我七年都没碰过辣了。

这个家，仿佛只有她能有喜好，

她不喜欢的都不能出现。

而我，只需要配合就好。

许琪愣了一下，随即皱眉：「吃辣会长痘，出汗还会臭。」

「你能不能学学人家志行精致点？」

我抬眸，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许琪脸上闪过一丝的心虚。

她自顾自地打开礼盒，将那条领带在我眼前晃了晃：

「看，我新买的，喜不喜欢？」

又是绿色。

最近三个月，她送我的领带全是绿色。

我以为是甜蜜的见证，原来只是她出轨的计数器。

「你最近很喜欢绿色？」

她摸了摸鼻子，「绿色显白，贵气，你懂什么时尚。」

「给你选什么你就戴什么就好了。」

我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她可能不知道，她撒谎的时候习惯性摸鼻子。

许琪揽住我的肩：「今天我回来晚了，纪念日要不要我......」

我伸手制止了她：「我今天很累。」

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转身去了浴室。

她手机放在桌子上，我输入我的生日，提示错误。

我脑中闪过顾志行在朋友圈晒过的庆生照，鬼使神差地输入了他的生日。

咔哒一声，手机解锁了。

那一刻，我觉得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江倒海。

置顶是备注为「琪琪的狗」的聊天窗口。

点进去，里面的内容让我几乎窒息。

露骨的文字，不堪入目的照片，甚至还有视频。

我强忍着恶心，将重要的聊天记录和视频都拍了下来。

在她从浴室出来之前，我将手机复原放回原位。

睡前许琪又贴上我的身体，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脖颈：

「老公，我今天排卵期，真的不要吗？」

我身体僵硬，往前挪了挪，「不了，又不备孕，没必要这么紧迫。」

她似乎很惊喜，语气都轻快了几分。

「你想通啦？我一直觉得我们还年轻，晚几年再要也不迟。」

我没有说话，闭着眼假装睡觉。

许琪一直抗拒怀孩子。

曾经，她意外怀孕，独自偷偷打掉。

我当时又心疼又气愤，质问她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她虚弱的躺在病床，眼眶通红地质问我是不是把她娶回来就是为了生孩子？

是不是没把她当成一个人？

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样子，我心软了，连连认错。

可现在，我从聊天记录里看到了真相。

那个孩子，根本不是意外流产，而是在他们过激的「运动」中掉的。

她不得已才去做了清宫手术。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剜了一刀，鲜血淋漓。

黑夜中，她悄悄下床走出房。

我猛地睁开眼，又闭上。

我想离婚了。

3.

或许是心虚，我刚醒就见她提着早点回来。

「你昨天看朋友圈有没有看到什么有趣的吗？」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眼睛却偷偷瞄着我的反应。

我神色自若地喝了口白开水，

「昨天没怎么看手机，怎么了？」

她摸了摸鼻子，「没什么，随便问问。」

呵，欲盖弥彰。

今早，我特意看了一眼她的朋友圈，那条的动态已经删掉了。

她想试探我到底看到没有。

我还不打算揭穿她。

我拿起手机，一封来自国外的邮件跳了出来，

是罗伯特教授发来的，正式欢迎我加入他们的研究所。

之前研究所的交流会上，罗伯特教授就向我抛出橄榄枝，薪水待遇都非常优厚。

当时许琪知道后，她捂着脸，委屈得哭泣：

「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昨天在许琪回来之前，我发了封邮件给罗伯特，

表达了我愿意去他们研究所的意愿。

我一直都想去更大的平台，

之前为了许琪压下我自己的心愿，现在不再犹豫。

我敲开所长办公室的门，提辞职。

老李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地打量着我。

我知道，他肯定想到了我当初为了许琪，放弃了多少机会。

当初我为了能和许琪留在同一个城市，拒绝了首都研究所的邀请，

现在却突然要远赴国外，任谁都会觉得奇怪。

「家里出什么事了？」

我摇摇头：「不是，有个国外的研究所邀请我，我想去试试。」

他没再说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签字吧。祝你高飞。」

「还有四天这个月就结束了，你抓紧交接工作。」

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微信好友申请跳了出来。

头像是一个女人的后腰，纹了一条鲜红的赤练蛇，

和许琪后腰上的一模一样。

那是我们结婚时，她非要去纹的，

说是我的生肖，要在她身上留下爱的印记。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通过」。

我点开他的朋友圈，只有一条动态——一张照片。

是大腿根部的白羊纹身，下方配文：新的开始。

紧接着，一段录音发了过来。

我点开，许琪娇喘的声音瞬间钻进我的耳朵：

「阿行，只要他有的我都给你，我只爱你一个。」

我机械地将这段录音重复播放，

想要从这充满背叛的声音中找到一丝虚假的痕迹。

可没有，只有**裸的欺骗和背叛。

「周工，你眼睛怎么红了？」

同事小张的声音将我从混沌中拉了回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眶早已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我强装镇定地打了个哈欠，「昨天没睡好，眼睛疼。」

我拿起手机，翻看着和许琪的聊天记录。

从最初的甜蜜到如今的敷衍，聊天内容的变化清晰地记录着我们感情的变迁。

曾经，她会事无巨细地跟我分享她一天的见闻，

会撒娇卖萌地跟我讨要礼物，会发各种可爱的表情包逗我开心。

而现在，我们的聊天内容大多只剩下简单的客套话。

甚至，连这些客套话也越来越少。

我自嘲地笑了笑，将手机扔到一边。

晚上一点多，许琪才回来。

看到我还坐在沙发上，她似乎有些惊讶：「怎么还没睡？」

她像往常一样脱下衣服，准备去洗漱。

我指着她露出来的大腿根部，那里赫然纹着一只白羊：

「你不是说纹身太疼，不会再纹了吗？」

她慌乱地用手遮住纹身，眼神闪烁：

「就…就是突然喜欢这款，想纹。」

即使我已经不奢望她会跟我说实话，

但听到她如此自然地将谎言说出口，我的心还是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我扯了扯嘴角：「这有什么好看的？」

她白了我一眼：「你懂什么审美。」

我刚想说什么，她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电话，说了几句后神色变得慌张，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扣子扣错了两次，拉链也卡住了。

「我公司有事，我要去一趟。」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我开口，声音有些干涩：「能不去吗？」

许琪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惊讶。

我很少阻止她做任何事，结婚这么多年，我几乎不管她的工作。

许琪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就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她会留下来。

但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看都没看就接通了：

「阿行，你等等我，我马上到！」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甚至忘了拿包。

我买了三天后飞往国外的机票。

也定了一个倒计时三天的闹钟。

许琪一夜未归。

早上七点，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许琪的短信：

「临时有出差，三天后回来。给你带礼物。」

紧接着，另一个微信消息弹了出来，是那个陌生微信。

「第12条领带哦，给你一个深绿的。」

下面附着一张酒店顶楼房间的订单截图，入住时间三天。

我将信息截图保存，内心出奇的平静。

或许，这段婚姻早就该结束了，

只是我一直自欺欺人，不愿面对现实罢了。

我淡定地起身，出门去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离职的消息一出，同事们纷纷表示要为我践行。

以往我总以许琪为由推脱，这次答应了。

以前为了照顾许琪，我几乎谢绝了所有的社交活动，

工作上也是一副不求上进的样子。

同事们没少吐槽我，说我能力这么强，却甘愿被一个女人拴住。

我信誓旦旦回他们一句：「她是我一辈子的爱人，不照顾她怎么行？」

现在想想，这话真是讽刺。

我喝了很多酒，多到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同事们说着各种祝我一路顺风的话，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醉意上头，我拨通了许琪的电话。

无人接听。

我固执地再次拨打，电话终于接通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暧昧的响声。

我像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从头凉到脚。

男声喘息：「你爱我还是周游？」

然后是许琪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

「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

我不知道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

只记得自己任凭冷风吹过，泪水无声地滑落。

这两天，我一直强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告诉自己，要坚强，要体面地结束这段婚姻。

可是，在听到许琪亲口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所有的伪装都崩塌了。

使人觉得遥远的不是时间长，

而是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

还剩48个小时，足够我清空我们共同生活的痕迹。

看着那些曾经象征着我们爱情的物件，都装进黑色垃圾袋。

结婚纪念照被我撕碎，像极了我们破碎的感情。

这时，顾志行给我发一个定位。

定位显示的地点，是我们小区旁一家五星级酒店。

我心里狐疑，但还是拿上离婚协议去了。

酒店门口的景象让我呼吸一滞。

巨大的LED屏幕上滚动播放着许琪和顾志行的照片。

起初我还能骗自己，也许只是个普通的派对。

但当看到许琪的闺蜜团，那些我们共同认识的朋友陆续到场，

我心底的希望就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

灯光骤然暗下，大屏幕上赫然出现一行字：

[欢迎各位来宾参加许琪、顾志行的订婚典礼。]

轰的一声，我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结婚的时候，我们一穷二白，只请了几个至亲好友吃了顿饭。

后来我提过几次想补办个像样的婚礼，

许琪总是说没必要浪费钱，那些仪式都是虚的。

现在，她却为了另一个男人，布置了如此奢华的订婚现场。

顾志行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台上，

我的目光紧紧地锁在许琪身上。

她穿着一袭洁白的礼服，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大屏幕上还在循环播放着他们精心挑选的照片，

对着顾志行说着肉麻的情话，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爱意。

我站在台下，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我捏紧了手中的离婚协议，一步步走向舞台中央。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来。

突如其来的骚动让许琪和顾志行不得不分开。

她回头，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