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小说《我死后,他独自看雪落》以沈南乔傅晏礼为中心,揭示了人性的黑暗面和社会的残酷现实。作者如火如荼通过犀利的笔触深刻地刻画了主角的内心纠结与挣扎,将读者带入一个情感充沛的世界。这本书给人以思考和反思,震撼人心。我跟妻子安安一起,带南乔的骨灰回国。飞机上,我给南乔的妈妈沈母发了条信息。我拿着南……
番外顾城
1
我跟妻子安安一起,带南乔的骨灰回国。
飞机上,我给南乔的妈妈沈母发了条信息。
我拿着南乔的手机,用南乔的语气。
说在国外一切都好,让她安心。
沈母似是并无察觉,回了个「好」。
又嘱咐了几句,说国外天冷,记得添衣服之类的。
我看着那条信息,喉间哽咽。
安安在我身边掉眼泪,哭着说:「她明明还这样年轻。」
安安是南乔的学姐和朋友,南乔将她介绍给了我,让她成了我的妻子。
结婚的时候,南乔还笑着说。
等以后各自有了孩子,再定个娃娃亲什么的。
后来她跟傅晏礼结婚半年,开始吵架后。
娃娃亲的事情,她就再也没提过了。
她那样喜欢小孩的一个人,还没等到自己的孩子,就结束了生命。
下飞机后,安安捧着骨灰盒,我跟她一起走出机场。
刚出机场大门,寒风里,沈母就站在那里。
她就看着我的方向,似是就在那里等着我。
我心中一瞬慌乱至极。
沈母朝我走过来时,安安立马将手里的骨灰盒,朝我身后藏了藏。
好在骨灰盒外还有袋子,从外面看不出来。
我刚自我安慰着,稍微松了口气。
走到我面前的沈母,就声音干涩地开了口:
「你们也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我的身体,一刹那僵住。
想到某种可能性,我的头皮甚至一阵发麻。
沈母伸手,拿过了安安手里,被袋子掩饰住的骨灰盒。
她双手小心捧着,将骨灰盒在侧脸上贴了贴:
「我的女儿,回家了。」
2
我一直以为,沈母自始至终被埋在鼓里。
却不知道,真正被骗了的,是除她之外的所有人。
南乔担心她的身体,不忍让她知道真相。
而她陪着女儿,演完了这场戏。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南乔能安心离世。
南乔是她十月怀胎,养育了二十八年的宝贝。
知女莫若母。
那天我拿出那些假的诊断单,骗过的不是沈母,而是我们自己。
南乔离世前,沈母一直很平静。
她照样打理公司,照样早出晚归。
她没再找傅晏礼麻烦,没再闹着要南乔跟他离婚。
她不是不知道,不是放弃了。
只是想让南乔最后一段路,能走得清静一些,舒坦一些。
而现在,南乔已经不在了。
这世界上,能够让沈母眷恋的、牵挂的、顾及的那个人,没有了。
当晚,网上传出了铺天盖地的消息。
关于傅晏礼和温心的,数不尽的合照。
亲密的、暧昧的、藕断丝连的。
当初傅沈两家的联姻,声势浩大,人尽皆知。
刚结婚时,傅晏礼一直营造的,也都是深情爱妻人设。
照片流出,加上南乔的死讯一起。
让网络上对傅晏礼和温心的谩骂声,迅速汹涌而来。
所有照片,都是沈母实名公开。
沈母再写了长文,控诉自己女儿这七年婚姻里,遭受的委屈、痛苦、折磨。
一石激起千层浪。
网上大闹了几天后,傅氏的股价就迎来了明显下跌。
傅老爷子也不知道是被南乔的死**到,还是被傅氏出事**到。
不到几天,就发病昏迷,进了ICU。
那天我跟安安一起,陪伴照看沈母。
傅董事长扛不住压力,找上了门来。
我跟安安怕她难过,想将人拦在外面。
但沈母让他进来了。
傅董事长满脸的悲痛,先是对南乔的离世,表达惋惜和难过。
再话锋一转道:「一切过错,都在晏礼和沈家。
「但老爷子年纪大了经不住事,老人家和沈氏,都是无辜的。」
沈母看着他,神色似是冷漠,似是疯狂。
她扯动嘴角笑道:「还有人,能比我女儿更无辜吗?」
傅董事长无可奈何,只能离开。
傅氏遭不住重创。
为了让沈母停手,傅氏高层以牙还牙,准备对付沈氏。
可不等他们开始动手,沈母一声不响,直接将整个沈氏,转手卖了出去。
几十年的家业,她曾经跟南乔一起,最宝贝着的东西。
如今卖出去时,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3
我再见到傅晏礼,是大半个月之后。
这半个月里,他一直在疯狂找南乔。
他不相信南乔死了。
沈母就跟他说,南乔没死,在北城等着他。
于是傅晏礼丢下公司,丢下温心。
跨越了大半个国境,疯了一般翻遍了整个北城。
可他找不到她。
沈母又跟他说,南乔是去了国外。
傅晏礼又连夜出国,去了沈母说的国家。
昔日风光无限的傅氏总裁,如今成了无论谁见了,都会笑话一番的乞丐、疯子。
傅董事长再次沉痛找上门来,跟沈母说:
「您这样,南乔如何能安息?」
沈母已经是满头白发。
我以前不知道,人真的是可以一夜白头的。
她声音里已没了任何情绪:「人死如灯灭,没有安息不安息。」
傅董事长好半晌,再说不出话来。
沈母慢慢继续道:「我只相信,活着的人没有最痛苦,只有更痛苦。」
她要让傅晏礼,活在无尽的痛苦里。
网上的照片,已让傅晏礼声名尽毁。
而他在这个关头,直接丢下公司,大半个月不见人影。
公司里,彻底没了他的容身之地。
傅晏礼主动辞去公司总裁职务那天,神色已是灰败不堪。
他大概从沈母太多疯狂的行为里,终于开始慢慢意识到,南乔真的死了。
那晚,他找了过来。
沈母没再骗他。
她将南乔的绝症诊断单,院方签字。
以及死亡证明,尸体照片,全部铺开到了他的面前。
她看着傅晏礼瘫坐到了地上,冷汗涔涔,面色煞白。
她低眸看着他,慢慢开口:
「南乔曾想要一个爱她的丈夫,一个属于她的孩子。
「南乔临死前的愿望,是拿回那架钢琴。
「是你,毁掉了一切。」
傅晏礼的神色间,露出巨大的惊慌和恐惧。
他声线颤动,如同丢了魂魄:「不,不……」
沈母冷眼看着他:「就算当初真有人逼你娶我女儿。
「真有本事,你为何要受威胁,不坚持跟温心去过苦日子?」
「傅家以你母亲的病要挟你,断了你的卡。
「男子汉大丈夫,自己去卖苦力。
「再不济,去卖脸,卖身,不也是出路?」
她俯身下去,看着眼前痛苦万分的这张面孔。
她一字字继续道:「承认吧,你就是没用,废物,窝囊废。
「我会耍手段让我女儿嫁给你?我……呸!」
4
傅晏礼神色空洞死寂,不断地摇头。
「我不信,我不信,小乔不可能。」
他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又失魂落魄解释:
「我是爱她的。我当初娶她,不是因为……」
沈母打断了他的话:「你的废话,没人想听。」
她看着傅晏礼,说了最后一句话。
「如果真的觉得愧疚难过,那就去死吧,以死赎罪才是最大的诚意。」
我赶走了傅晏礼。
他想带走南乔的遗物,做梦。
除夕那天,我陪沈母一起,去墓地看望南乔和沈父。
傅氏遭遇了重创,傅晏礼彻底一蹶不振。
而沈母的面容,也已极尽枯槁。
两块墓地并列在一起。
那里面躺着的人,是她的女儿,和她的丈夫。
她将两束花束,分别放在墓地前。
再慢慢蹲身下去。
南乔已离开一个多月,她第一次掉下眼泪。
她靠在墓碑前,轻声呢喃:
「你们多狠心啊,一个个说走就走,留我一个人。」
墓地死寂,无人回应她。
回去的路上,沈母的司机在前面开口。
说查到傅晏礼最近一段时间,从好几家诊所和医院里,买了助眠药物。
这么多的量,很不正常,怕是得出问题。
司机说完,从后视镜里看过来,小心问道:「需要跟傅家说一声吗?」
沈母抬眸,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半晌后,她开口道:「你在教我做慈善吗?」
司机立马噤了声。
回过头,继续开车。
沈母侧目看向我,她的眼底,已如同再也惊不起半丝涟漪的古井。
她问我:「小城啊,你有兴趣做慈善吗?」
我很诚恳地摇了摇头:「不太有兴趣。」
一窗之隔,是深冬的冰天雪地。
我们相视一笑。
却又一起,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