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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云婼回头,迎着火红的夕阳唇角扬起,对储砚没了之前的惧意,盈盈一笑:“来,明日给祖母请完安就来,给你这里好好收拾收拾,像个侯府二公子的样子!”
说完,便转身大踏步离去,粉白的裙摆旋得像伞一样。
背光而立的储砚盯着那道轻快的身影,低声喊道:“殷杉,跟着。”
自房檐上飞身下来一青衣男子,样貌普通得毫无特点,是隐在人群中谁都不会多看两眼的那种普通。
他应了声“是”,随即又问了句:“是跟着,还是护着?”
储砚斜睨着他,殷杉便不敢在多问,飞上树杈时嘀咕了一句:“下命令越发不清不楚了。”
——
商云婼也不傻,初来乍到,还是存了找证据的心思去那边,自然要多带几个人。
选了两个体格健壮的小厮和两个有力气的婆子一起去,被恭恭敬敬地迎进了府里。
叔叔和婶婶一起出来迎她,连正堂都没到呢,只站在院子里跟她寒暄。
婶娘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说:“云婼怎么亲自来了,你这眼睛不方便,有什么事差人来唤我一声,我去找你啊。”
商云婼也笑得十分和煦:“这不是想来叔父婶娘这里认个门嘛。”
婶娘:“哎呀呀,那真是我的不是了,该我们去请你来坐客才对,哪至于像今日一般什么都没准备。”
商云婼在心底轻笑,要的就是你们没有准备。
嘴上却说着:“就是怕婶娘叔父为了我兴师动众的,才故意没提前说明的,那我既来了,就叨扰一杯茶喝吧。”
她这样说了,夫妻俩也没有阻挠赶客的道理,面上和气地将她引进了主屋堂内,陪着她说话。
商云婼品了口茶,称赞道:“今年的明前新茶吧,芽香叶嫩,真是好茶啊。”
赞完她眼底藏了一抹嘲讽,幸而蒙着纱旁人瞅不见。
这种品质的茶一般人家可喝不起,就连在相府也是招待贵客用的,他们随随便便就拿来给她喝了。
他们不可能真心尊重她的,那只能是这里生活用度奢靡,拿不出更次的茶了。
其实单凭这一点商云婼心里就有了断定了,可还是想一探究竟。
叔父似乎想赶客了,端起茶说:“云婼第一次来,本该留你用晚膳的……”
商云婼立刻说道:“好啊,今日正好没命厨房做晚膳,承蒙叔父宴请,云婼先行谢过了。”
叔父的“但是”就挂在嘴边,还没说出口就被她这番话弄得没法说了,怔怔地僵在那,求助地看向自己妻子。
婶娘反应快,连忙说:“你叔父的意思是本该留你的,但今日不凑巧,厨房那边犯了错,食材没有那么多,所以不便宴客。”
商云婼状似遗憾地说:“听闻侯爷都不爱在侯府用膳,专到叔父婶娘这里来吃,心里还想着尝一尝叔父婶娘府里厨子的手艺呢。”
婶娘:“改日,改日肯定好好宴请你。”
商云婼回头跟初瑶说:“那你去派人通知厨房准备晚膳吧,把侯爷的那份也带上,然后去请侯爷,叔父婶娘今儿食材不足,让侯爷回府用膳。”
叔父婶娘:……
商云婼放下茶杯起了身,要告辞离去,明显感觉两人的语气都轻松愉快了许多。
可刚走出院子,初瑶突然捂着肚子说难受想去茅房。
商云婼假意嗔斥道:“怎能在叔父婶娘面前如此不懂规矩,快些去,给我丢人现眼。”
她伸出手对身后带来的婆子说:“扶我一下,我闻着那边有花香,是什么花啊。”
叔婶对视了一眼,只得跟上去介绍:“芍药,牡丹,还有茉莉。”
商云婼问身边的婆子:“我又听见水声了,前面是否有桥?扶我走过去。”
婆子尽职尽责地介绍着:“回大娘子,是有桥,湖中心还有个亭子,亭子四周飘着纱帘,甚是文雅美观。”
商云婼站在桥上还想往亭子方向走,被婶娘一把拖住了手臂。
“我的好云婼,你眼睛看不见,上桥太危险,我这心惊得要跳出来了,你快些跟我去院子里坐会,你的女使应该快回来了。”
商云婼被她半劝半扯地哄下了桥,婶娘回头看了亭子一眼,稍稍松了口气。
而此时的亭子里,白帘子里,储瑾礼和表妹正缩在屏障后,暗中观察着桥那边的情况。
储瑾礼蹙眉紧盯着那抹娉婷身影,嘀咕了一句:“怎么还上桥了?”
他刚刚被婶娘的小厮通报商云婼来了,吓得他就拉着表妹躲进了屏障后,在这观望了一阵。
看见自家新妇那窈窕瑰丽的身姿,想起今早她扯着自己衣袖的乖顺温柔的模样,喉咙不绝发痒,喉结动了动。
手中的柔夷突然动了动,表妹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嘤咛:“表哥,我们这是在做什么啊,像是偷情一般。”
储瑾礼正心猿意马,被她的声音打断了念头,顿了顿,回头反问道:“不就是在偷情吗?”
薛凝谙哽了一下,看着储瑾礼那俊朗帅气的侧脸,哀叹道:“表哥,谙儿自知家世不显,配不上做表哥的正妻,承蒙表哥垂帘不让谙儿做妾,如今你有了正房大娘子,谙儿……谙儿今后也不指望了……”
说着她抹起了泪,储瑾礼心疼得忙用绢帕帮她擦泪:“不是早跟你说了,日后我定寻个她的错处与她和离,你现在也入了伯爵府老太太的眼了,到时候借由伯爵干女儿的身份,我便能风光迎你进门了。”
薛凝谙轻轻颔首,清雅的娇嫩脸蛋上噙着泪水,我见犹怜地点点头。
她娇滴滴地说道:“伯爵府老太太最近身子不大爽利,我寻思着买点名贵的药材送过去,药材都看好了,奈何……”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储瑾礼便明白了,随手从钱袋里拿出了一锭银子给了她。
“你尽管去送,不够再来跟我要。”
薛凝谙垂眸看着手里的银子轻声道:“还……真不够,这些只够定金的。”
储瑾礼一怔,惊讶地道:“送什么这么贵?”
薛凝谙如小鹿受惊一般,瑟瑟发着抖说:“人参鹿茸红花……送老太太的,哪能含糊,表哥,我真的很努力地在为我们的未来铺路啊。”
储瑾礼犹豫了一瞬,暗叹了口气,将钱袋整个递给她。
“也稍微节省一点,我虽贵为侯爷,支取家里的银钱也需要正当的理由,幸好现在是婶娘管账,若是日后我那大娘子管,可就跟不好糊弄了。”
薛凝谙接过钱袋,垂眸转了转眼珠,柔声说道:“说起这位相府千金,听说她性子霸道飞扬跋扈,你那日拜堂时来了我这里,她竟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