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婶，你不用转移话题跟我扯这些，你鼓动楚四儿作践我总是事实，我叔不是傻子，他自有判断。”陈清欢扭头看楚俊西，从容道，“叔，你也看到了，这个家我是呆不下了，咱们现在去村委立字据打借条，我爸爸欠你们那一万块钱，我半年后连本带息还你们。”
她仓库里的布值多少钱她心里有数。
之所以说半年，那是因为她不想简单地卖布赚钱，而是想用这些布料来获取利润最大化。
陈老太太原本坐在炕边上看热闹。
一听刘月香提起那一万块钱，臊得满脸通红，立刻穿鞋下炕，连看都不看陈清欢，不声不响地出门回了家，她之所以不好意思来楚家串门，是因为村里人都说他们老陈家把陈清欢用一万块钱卖给楚家了......要不然，就算招女婿，也轮不到楚家操办这事。
徐凤娥也趁机跟了出去：“婶子你走啊，我送送你。”
楚俊西心里早就明白了，甩手给了刘月香一个耳光，气急败坏道：“你个作死的娘们，拿我当傻子吗？以后要是再敢打清欢的主意，我饶不了你，还不赶紧给我滚出去！”
刘月香气得还想说什么，王大喜忙递了个眼色给她，不由分说地拖着走了：“娘，咱们出去说。”
楚俊西打了刘月香，他其实挺生气的。
但这事明摆着刘月香没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吴秀芬也趁机跟着跑了出去。
王大喜跟刘月香拉拉扯扯地去了胡同。
“你别拽我，要死啊，你就看着你娘被打？”
“娘，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迟早有下手的机会的，你何必这么着急。”
“嘘，小声点，别让你爸听见！”
......
“叔，刚才我说的是认真的。”陈清欢站着没动，不动声色地看他，“我知道咱们这里的风俗，也理解您的心情，但我现在还小，不想找男人，我想给承安守着......”
楚承安是黑的白的，她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眼下只有这个人能帮她挡住他爹要给她找男人的决心。
“清欢，今天这事是我们楚家对不起你。”楚俊西抱头蹲下来，内疚道，“你放心，以后不会有这事了，叔会尽快给你找个好男人，早点把你们分出去，你还小，不要说守着这样的话，如果叔让你守着，才是真的害了你！”
“叔，我才十八岁，都不够年龄，怎么能结婚呢！”陈清欢皱眉，原本她以为楚俊西是个明事理的好男人，怎么听着他倒是一根筋，什么叫守着就是害了她......她又不是楚承安的媳妇。
这都是什么破风俗！
不过是未婚妻，怎么还得另找男人给未婚夫延续香火的呢？
简直是闻所未闻！
“先办事，后扯证，只要你依了叔，叔不会亏待你的。”楚俊西神色郁郁地起身，抬腿就走，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语重心长道，“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大喜二喜不是我的亲儿子，四儿又是那个样子......你给承安延续香火，我就拿你当亲女儿看，这事不要跟你奶奶说，她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陈清欢顿觉无语。
她在楚家的身份的确太尴尬了。
长远打算，她还是得赶紧想办法离开楚家。
只是在她走之前，她得收拾了刘月香跟吴秀芬两个泼妇，安顿好楚老太太再说。
楚老太太像极了她外婆，两人虽然才相处了一会儿，她就舍不得老太太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刘月香顶着红肿的脸正在厨房做饭，见陈清欢蹲在井边给楚老太太洗衣裳，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她，这个死丫头成天在楚四儿面前晃来晃去，勾得楚四儿神魂颠倒的，如今还敢反咬她一口，什么东西！
更让她气愤的是，陈清欢竟然敢算计楚四儿和吴秀芬......哼，有本事走着瞧，楚俊西可不是每次都会护着她的！
陈清欢一点都不在乎刘月香喷火的目光，也不怕她出什么幺蛾子，洗完楚老太太的衣裳，平整地晾在晒衣绳上就回屋拉亮了电灯。
电灯很是昏暗，也就比蜡烛稍微亮一点点。
楚老太太蜷缩在炕角，昏昏欲睡。
陈清欢很不习惯这个灯光，问楚老太太有没有大一点的灯泡，楚老太太揉揉眼睛，含糊不清道：“找你公公要去，他就是卖灯泡的。”
陈清欢又抬脚去了正房。
楚俊西正在隔壁屋训斥楚四儿：“再敢做下这样的荒唐事，信不信我弄死你......”
楚四儿从小被揍惯了，最怕楚俊西。
吓得大气不敢出。
刘月香瞅着陈清欢进了屋，紧跟着走进来，没好气地问道：“你干什么？”
以前都是陈清欢帮她做饭的。
今天出了这事，她嚣张得连饭都厨房都不进了。
刘月香越想越生气。
陈清欢并不理会刘月香的脸色：“我们屋里那个灯泡瓦数太小，我想换个大的。”
入乡随俗的道理她懂。
但前提是刘月香没有招惹她。
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委屈自己，就想换个大灯泡。
“大灯泡浪费电，不准用。”刘月香直接了当地拒绝，碍于楚俊西在家，她的语气多少收敛了些，小声道，“你也不用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一分钱不赚白吃白喝我们的，有什么资格要大灯泡？”反正就是不给用。
“又怎么了？”楚俊西皱着眉头出来问道。
“叔，我们那屋灯泡太暗，奶奶起夜都看不清，我担心奶奶摔了，想换个灯泡，可是婶不让拿......”陈清欢一脸无辜地看着楚俊西，“她说我们点大灯泡是浪费电......”
楚俊西是孝子。
楚老太太之所以住在西耳房，是因为西耳房跟院子一般平，没有台阶，出入也方便。
尽管如此，楚老太太每每起夜，楚俊西还是有些不放心，听到动静就会起来。
刘月香早就受够了，说了楚俊西好几次，楚俊西也不听，依然故我。
陈清欢来了以后，刘月香就趁机把陈清欢安排在楚老太太屋里，让她照顾楚老太太起夜，他们两口子晚上就不用起来折腾，一举两得。
原来的陈清欢性子温吞，任劳任怨，照顾老太太尽心尽力，这些楚俊西都看在眼里，也很欣慰。
如今听陈清欢要灯泡，楚俊西自然不会小气到拒绝，当即打开抽屉拿了一个大灯泡出来：“我去给你们换上。”
“这得浪费多少电......”刘月香很不情愿。
“浪费多少电都跟你没关系。”楚俊西还在生刘月香的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拿着灯泡就去了西耳房。
换了灯泡，屋里亮堂了许多。
楚老太太喜得眯着眼一个劲地看灯泡：“这个好，这个亮。”
“娘，以后咱们就用这个。”楚俊西见他娘穿戴一新，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心头泛酸，他以为他伺候他娘吃好喝好就是孝顺了，压根就没想到他娘也愿意穿新衣裳，也喜欢大灯泡。
“好，那就好。”楚老太太连连点头，又扯着楚俊西的袖子问，“你啥时候让承安回来结婚？不能让他媳妇一直等，清欢是个好闺女。”
“快了，您再等等......”楚俊西有些哽咽。
他早就物色好了三岔村的一个小青年，打算过几天就相看，尽快明年就让他们结婚。
只要能给承安留个后，他就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