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黎落目光直直望着裴瑾安。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为他溶尽了今生所有的热忱，但当他真的要从你的世界离去，你却根本连动都动不了。

她用尽力气终于挤出一个字：“好。”

说完，紧绷的心断了弦，她嘴角却扬起笑意：“祝你幸福。”

看到那笑，裴瑾安的脸色微变。

“今后请多指教，黎总监。”他咬着黎总监三个字。

说完，裴瑾安转身便走。

回到办公室关上门，黎落坐在办公椅上，她双手撑着头，几次深呼吸后脸上才看不出半点情绪。

翻开喜帖，黎落在看到里层的瑞昌剪纸刻花时，心头猛的一颤。

这曾经是她大学时最喜欢的工艺作品。

那时她还和裴瑾安说过：“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要把剪纸留在喜帖上。”

一只大手猛地攥紧了黎落的心口，让她捏紧了手中的喜帖。

她视线移下看到了新娘的名字——苏云韵。

竟是苏云韵。

黎落的心空空的破了个洞，露出一个苦笑：“果然。”

果然，就像她七年前预料的那样。

临近下班点，高层群发来消息，老板请高层聚餐。

酒席上，黎落低垂着眼，因为裴瑾安就坐在她的对面。

一种若有若无的视线让她不敢抬起头。

公司高层轮流端着酒杯给裴瑾安敬酒，口中说着奉承的话。

轮到黎落，她拿起酒杯就站了起来。

还没等她说话，裴瑾安淡淡开了口：“黎总监之前不是滴酒不沾吗？”

黎落紧了紧手中的酒杯，脸上还是带笑：“裴总说笑了，工作需要。”

“是不是只要是工作需要你就会做？”裴瑾安深邃的眼神带着几分讥诮。

那眼神如利刺直入黎落心口，叫她猛地一怔。

裴瑾随即收回目光，看向桌子：“既然这样，剩下的酒黎总监便都全代劳了吧。”

所有人面色各异，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黎落回过神，笑着只说了一个字：“好。”

她拿起酒杯就灌。

酒液入胃，冷的发疼。

记忆中，她大学时经常胃疼，有个人曾经连一口温酒都不肯让她喝......

现实中，一杯灌完，她一刻也没停便连续往下喝。

就在还剩最后两杯时，裴瑾安突然低吼打断：“够了！”

但黎落置若未闻，直到喝完最后一口，她才面朝裴瑾安倒转杯子，笑得大方：“这酒算我自罚，以前的事情还请裴总不要放在心上。”

裴瑾安面色冷得像冰，半响，他才从冷声挤出两个字：“坐吧。”

话落，酒桌气氛又开始热络起来，只有黎落坐在原地，脸色微微发白。

等到高层都围在裴瑾安身边时，她才悄悄走出了包间。

洗手间。

黎落趴在洗手台上就吐了起来。

过了许久，胃里的疼痛终于减轻。

看着镜子中狼狈的女人，黎落怔了一会儿，随即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重新补了妆，她挺直腰背走出洗手间。

但一出门就被人一把按在墙上！

她心一慌，可一抬头，竟是裴瑾安。

昏暗灯光下，他对她冷笑一声：“谄媚？讨好？黎落，你怎么会变成当初你最不屑的样子？”

心在这一刻仿佛被撕裂开。

黎落攥紧了手，扬起唇角：“裴总，人总是会变的。”

这句话，七年前分手时，她也曾对他说过。

两人对视着，却只有一片沉沉的压抑。

裴瑾安按在她肩上的力气越发大，在她几乎忍不住痛呼出声时，裴瑾安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一把甩开了她，背过了身接起了电话。

黎落听见他说：“我现在下来，你在那等我。”

从他的语气里，黎落竟听出了一丝温柔。

裴瑾安挂完电话，没有再看一眼黎落，转身就走。

鬼使神差的，黎落跟了上去。

酒店门口，停下一辆**版保时捷。

黎落眼睁睁看着苏云韵走下保时捷，扑进了裴瑾安怀里，吻在了裴瑾安的脸上。

有时候，人对自己很残忍，总要把事情分个清楚，看个明白。

而事实，却是这世上最伤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