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窦昭昭俯身拜下,声音里带着细微的颤抖,“臣妾秋阑殿御女窦氏,拜见圣上。”
陆时至垂眸,目光悠悠掠过窦昭昭,她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跪伏的姿势,纤腰塌陷,腰臀拉出一道曼妙的弧度,勾人魂魄。
更别提此时窦昭昭穿着一身轻柔的纱衣,隐约透着玉白的肌肤,一根朱红的细带环过后背......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浑身写满秾艳诱惑的美人,肩头微微发颤,连头都不敢抬,只能看见后颈微微凸起的椎骨。
怯懦可怜与娇艳魅惑交织在一块,愈发惹的人心痒。
陆时至静静的看着,垂在身旁的手指轻轻摩挲,有种想敲击拨弄女人小巧椎骨的冲动,但他很快压下了。
陆时至欣赏着窦昭昭曼妙的身形,一日的朝政辛劳荡然无存,心中升起隐秘的愉悦,他有意延长这种对女人的“折磨”,良久才道:“起吧。”
“谢圣上。”窦昭昭这才缓缓直起身子,只是脑袋依旧垂着,长睫半耷,做足了纤弱胆怯的小模样。
暗地里不禁咬了咬牙,她知道陆时至是故意的,要是他真的讨厌,早就拂袖而去了,根本不会多费口舌。
“怎么?你不情愿吗?”陆时至面上依旧冷酷,强人所难道。
“没有!”窦昭昭眼睫一颤,飞快地抬眼,在触及陆时至的眼睛后,又很快垂落,声音里的惊颤已经压不住,急促地呼吸之后道:“回皇上话,臣妾没有。”
“为何连头都不肯抬?”陆时至站定在窦昭昭面前,高大的阴影将床上的小人罩在其中,犹嫌不足道:“是不喜欢朕?”
“不是的......”窦昭昭的睫羽颤的厉害,细颈似乎难以承受陆时至的逼视,在埋的更低后,才缓缓抬起下巴。
以一种,卑微的,可怜的,犹如小动物般无助又恐惧的眼神,缓缓将视线从陆时至的腰际游至他的脸颊,最终对上他的眼睛。
陆时至无疑是极俊眉的,精致锋利的眉骨下,微狭的狐狸眼半垂着,偏浅的瞳色隐约闪过一抹蓝色,显得妖异又危险。
陆时至最讨厌别人看他的眼睛,但此时对上窦昭昭乌黑的、湿漉漉的,好似新生小猫似的眼睛,他却并不讨厌,相反,有点想欺负。
陆时至凌厉的眼睛盯着她,看着这双黑瞳中的水光越来越多,连带着绒绒的睫羽上都带上了湿意,在暗影下,仿佛坠着细碎的珍珠。
陆时至心头微动,抬手,有些被迷惑般,想要碰触她的眼睛。
窦昭昭压抑住偏头的动作,面对戳到眼前的手指,连目光都没有避开,所做的最大的反抗只是仓促地眨动睫毛。
陆时至感受到柔软的、毛茸茸的触感扫过指腹,带来些许湿润,却并不讨厌。
有些粗粝的指腹擦过眼下,将窦昭昭眼角的泪水抹开,漫不经心地擦过她敏感脆弱的眼周,“哭什么?”
窦昭昭仿佛再也承受不住一般,泪水夺眶而出,“臣妾害怕......”
陆时至许久没有说话,而是近乎冷凝地打量着她,就像欣赏一个无生命的物件,估量着其中价值;又像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什么,眉头微皱。
“怕什么?”面对颤栗惊惧、楚楚可怜的美人,陆时至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你只要听话就好,嗯?”
他已经被挑起了兴致,想要尝一尝,这个软糖般的女人是否真如看起来一般,甜腻可人。
“嗯。”窦昭昭懵懂又乖顺地点头,眨巴着眼睛看着男人宽厚健硕的身躯逼近。
男人的手从窦昭昭的眼角移开,微微曲指,手背擦着她光滑的脸颊,一路向下,下巴、长颈、锁骨......指尖稍动,抽开她颈后的系带,小衣滑落。
衣不蔽体的感觉让窦昭昭没忍住颤了颤,手臂微动,试图遮挡。但很快在陆时至几不可闻地轻哼中束手就擒。
她的乖顺显然让陆时至很满意,他的眉头舒展,手掌炙/热,又带着常年习武的茧,刺的窦昭昭本能地颤抖。
窦昭昭忍不住后悔,开始思考今天是不是失策了,不过这点后悔,在目光触及男人滚动的喉结后消弭了。
他没有看起来这么冷静,相反,他克制的难耐。
片刻后,陆时至的大掌滑至她的后腰,抚摸的动作猛地变成了紧攥,温热的掌心顺着腰际的弧度滑落,男人的重量也压迫下来,让窦昭昭整个倒入被褥之中。
突然的失重让窦昭昭心中一慌,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了陆时至的肩膀,就像攀附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随后窦昭昭忍不住暗叫不好,前后两辈子,她都知道陆时至不喜欢与人有亲密的肢体接触,他只喜欢掌控别人,不喜欢别人有一丝一毫的越界。
就像李嬷嬷跟所有侍/寝的嫔妃教导的那样,“侍/寝时,不可未经允许触碰圣上龙体,不可直视皇帝眼睛......”
听闻此前有嫔妃违反,惹得陆时至勃然大怒,以至于衣不蔽体被宫人拖了出来,次日就被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一瞬的心慌之后,窦昭昭敏锐地发现陆时至搂着自己后腰的手掐的更紧了,颈侧的呼吸也愈发沉重,不由得心下一跳。
短暂地犹豫之后,窦昭昭把心一横,抱着陆时至肩膀的手上移,借着男人的动作,一把勾上了陆时至的后颈,脸颊贴到他的颈窝,肌肤相贴。
陆时至的动作一顿,垂眸,只看到女人颤抖的睫毛和摇摇欲坠的泪珠,窦昭昭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软软地依靠着他,似乎只需一点点动作,就能将孱弱的小崽子扼杀......
在窦昭昭忐忑之际,男人的一只大掌贴上她的后颈,力气很大,场面也随即变得有些失控。
意识昏沉之际,窦昭昭贴着男人火热的肌肤,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容,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天下人人都知道这是位励精图治、手腕强硬的君王,皇帝欣赏落落大方、温婉平和的女人,最恶软弱之人,更讨厌女人的眼泪。
窦昭昭也曾听人私下议论过原因,都说陛下是厌恶他的生母,那个低贱到没有姓氏,有胡人血统的舞姬。
先帝后妃们曾无意间提起,这位舞姬就是位卑微软弱到极点的女人,软弱到,被先帝临幸,甚至诞下皇子,连个名位都没有争到,至死都只是个无阶无品的奉仪。
奉仪任人欺凌,平生做的最多的,就是垂泪自艾。
窦昭昭赞同这一点,但她知道的更多。
前世有一次侍疾,她守在龙榻前,听见了陆时至高烧时的呓语,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皇帝,用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声音,唤了声“娘”。
只有这一声,以至于彼时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死后化作幽魂,瞥见陆时至打开了乾清宫的暗室,里头赫然是他生母的灵位。
窦昭昭才窥见陆时至的内心,他的确厌恶生母的软弱,但那个软弱的女人才是他唯一承认的亲人,是他唯一记在心里的人。
她不是先帝的嫔妃,不是傀儡般的太后,她可能什么都不是,但她是这个钢铁般的男人心中唯一的柔软,是他又爱又恨的娘亲。
作为被母亲捆绑一生的孩子,没有谁比窦昭昭更清楚,母亲看似软弱无力,但对孩子,却有力敌千钧之能。她们可以用最温柔的话,让孩子逆转心意,让孩子驯服......
即便是天子,也不例外。
窦昭昭紧紧依靠着陆时至宽厚炙热的胸膛,迷蒙间看着他颈侧跳动的青筋,他表露出的厌恶里又何尝不是隐藏了他对母亲的依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