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我有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
她们将我捧在心尖。
不仅照顾我的衣食起居,还帮我实现梦想。
甚至三姐妹都要抢着为我洗衣服。
在我孤独暗淡的日子里,她们如同一束光照亮我的人生。
所有人都以为,她们其中一位将会成为我的新娘。
就连我也这样认为。
直到两个月前,我在门口捡到了一位穷困的少年。
我同情他身世悲惨,孤苦无依。
便一直细心周到的照顾他。
但渐渐地,我察觉到三姐妹的心开始倾向于他。
甚至我得重病后,她们也对我漠不关心。
在痛苦的折磨中,我突然明白,我与她们的情谊早已消失殆尽。
于是,我决定接受手术,将她们从记忆中抹去。
1.
“江铭,你这手术真的是不能再拖了。我知道你舍不得那些记忆,但比起没命,忘记一切总比死了要好吧?”
医生朋友连着打了好几通电话,再三地提议到手术的事情。
我心升一片悲凉,苦笑一声,“行吧,我接受手术。”
他一听我这决定,明显愣了一下,毕竟他劝了我已经有近百次了。
接着,他就急着问预约手术的时间,“得抓紧时间,那三位姐妹花知道你生病的事儿了吗?”
一提她们,我心里头就像被刀割一样,眼泪也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算了,还是别告诉她们了。”我哽咽着说,“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儿,就去尽快去。”
刚挂完电话,门口就传来了赵晓带着笑意的声音,“江铭哥,你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啊?”
他慢悠悠地走进来,手里提着三个精致的红色祈福香囊。
我赶紧眨眨眼,把眼泪憋回去,冷冷地说:“你来我家干嘛?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他瘪了瘪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江铭哥,蓉蓉姐没跟你说吗?我身体不舒服,得在你家借住几天。”
说完,他突然凑到我跟前,那副可怜样儿立马就没了,眼神里全是挑衅,“你说说,我还得多长时间才能把你给顶替了?”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刀尖一转,就往自己身上捅,伴随着大声的哀嚎,
“江铭哥,我就是来关心关心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对我下手啊!”
他捅的那地方,不偏不倚,刚好避开要害,伤口也不深不浅。
他这一嚎,楼下的三姐妹立马就听到了。
大姐白语蓉第一个冲上来,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阿晓,你怎么流这么多血啊,你可要挺住,我马上去叫医生!”
二姐白语蕾也紧跟着进来了,“快,让家庭医生保持通话,得赶紧给他止血,别耽误了!”
三姐白语凝则瞪着我,一脸愤怒:“江铭,我真是看错你了!阿晓就是来跟你分享生日快乐的,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你怎么这么恶毒!”
我看着姐妹三人对赵晓毫不掩饰的偏袒,整个人如坠冰窟。
赵晓刚刚的问题不断地在耳边回响。
他用多久才能取代我,可明明,他早就已经取代我了啊!
我心痛到发不出声音,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
这时,赵晓捂着受伤的肚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佝偻着身子,不断地向我磕头,嘴里还说着:“对不起,江铭哥,我真的没想到三个姐姐给我过生日会让你这么生气。都是我的错,你要我怎样都行,你刚刚说的让我像狗一样爬出这个别墅,我答应你。只求你不要再为难我,也不要伤了三个姐姐的心。”说着,他就要爬出房间。
白家三姐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看向我的眼神都冒着火光。
我微微颤抖,想要开口,但当我迎上她们那如同看待仇敌般的眼神时,心中涌起一股悲凉,我明白,无论我如何解释,她们都不会相信我的话。
已经临近深夜,巨大的别墅内却人影攒动。
全市最顶级的医疗团队全部围绕在赵晓一个人身旁为他做检查,白家三姐妹则紧张的围绕在他身旁。
我站在不远处,脑袋里的剧痛几乎要将我撕扯成两半,犹如一把匕首在我脑海里不断搅动,痛的我站不直身子。
我强忍痛楚,向一位著名的脑科专家走去:“医生,我头很痛,我......”
“江铭,你能不能成熟点?阿晓的情况很危急,别在这时候给人添乱!”
“大半夜的还让教授们跑一趟,全是为了帮你擦屁股。”白语蓉的语气中满是责备,见我无动于衷,她便走上前来,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推进房间,并把门紧紧锁上。我痛得几乎无法行走,几乎是爬到床头柜前,翻出止痛药,抓了一把就塞进嘴里,嚼碎后吞下。
苦涩在口中扩散,也在心里蔓延。自从父母因车祸离世后,我便和祖父母搬到了这座城市,与白家三姐妹成了邻居。她们年长我几岁,总是将我带在身边,给予我无微不至的关怀。
随着我的祖父母年迈相继离世,她们便主动承担起照顾我的责任。
那时我十九岁,为了照顾我,她们将两座别墅打通并重新装修。
我们四人仿佛是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存在,但这一切在赵晓出现那天戛然而止。赵晓在一个普通的日子里晕倒在我们家门口,我见他瘦弱可怜,便扶他进来。
也就是那天,白家三姐妹决定资助这个孤苦无依的少年,他的悲惨身世让她们更加同情,她们将所有的关爱都倾注给了他。
仿佛他的出现,就是为了获得白家三姐妹的宠爱。
止痛药开始发挥作用,我勉强站起身想要躺到床上,却听到房门被猛地踹开。
白语蕾和白语凝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将一叠文件扔到我脸上。
我被打得晕头转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她们的斥责。“真不明白你怎么这么嫉妒,竟然在我们不在时欺负阿晓!”
“阿晓都被你欺负得抑郁了!江铭,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毒!”责骂完我后,她们又匆匆忙忙地回到赵晓身边。
我拾起体检报告,手颤抖着翻阅着。报告上显示赵晓长期受到虐待,营养不足,患有抑郁症,以及被迫害妄想症。
我读完报告后,急切地冲出房门,想要为自己辩护。
门外的医生们已经散去,三姐妹将赵晓围在中心。
白语蓉正在为他削苹果,白语蕾则搂着他的肩膀,轻声细语地安慰。
白语凝瞥见我,满脸厌恶地问道:“你出来干什么?是想确认我们是否在家,然后再找机会欺负阿晓吗?”
赵晓的眼眶立刻红了,泪眼汪汪地望着我:“江铭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三姐妹立刻紧张起来,急忙递上纸巾为他擦泪。
面对这感人的场景,我突然失去了辩解的意愿。
我默默地回到房间,摘下三姐妹亲手绘制的四人合影,用打火机点燃,注视着画像在火焰中逐渐化为灰烬。
这些年的情谊,就这样随着火焰一同消逝。3.
我躺到床上戴上耳塞,隔绝了外面温馨的热闹氛围,昏昏沉沉的进入梦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白家三姐妹已经失望至极,我的梦里并没有出现她们,破天荒的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的起床收拾自己的东西。
属于我的衣帽间里挂满了二姐白语蕾特意为我设计手工艺品,她说要培养我的艺术素养,这样才更像她心中的王子。
大姐白语蓉送我的,则是一张又一张的票,有演唱会的,足球比赛的,她说希望我能看遍世界,归来仍是那个爱她们的少年。
三姐白语凝则亲手为我准备生活起居的用品,包揽我的所有事,因为她想要我一生一世都依靠她们。
可现在,我要亲手把这些东西,全部塞进楼下的垃圾桶,连同她们对我的回忆与纠葛,全部丢弃。
我将最后几件手工艺品全部塞进垃圾桶的时候听见白语蕾一声惊呼,惊讶地问:“江铭,你为什么要丢掉我们共同制作的手工艺品?”
我回过头去,看见姐妹三人齐齐站在我身后,眸子泛红溢出惊慌。
白语蓉快步走到垃圾桶前,不顾一切地翻找着,自然也看到了我扔掉的她们送的每一件礼物。
三个人紧咬着嘴唇,眼眶泛红地质问我:“江铭,这些东西不都是你视为珍宝的吗?为什么要丢弃它们?”
我瞬间陷入了沉默,目光闪烁不定,最终落在白语蕾手中的一个精致摆件上,然后缓缓开口:“我想着姐姐们也该送我新的纪念品了,旧的这些放在这里太占空间了,所以我就清理了一些。”
接着,我大步走向白语蕾,指着她手中的摆件,轻声问道:“二姐,这是你新为我准备的吗?”
白语蕾显得更加手足无措,她慌忙将摆件藏到身后。
我假装失望地低下头:“原来不是给我的啊。”
看到我这副失落的样子,三人的脸上露出了不忍,也不再追问我丢弃物品的原因。
白语蓉轻叹一口气:“江铭,我们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阿晓生病了,我们只是想为他制作一些礼物让他心情好起来,你别又嫉妒。”
白语凝附和道:“没错,你应得的,我们绝不会少给你一分。”
我轻扯嘴角,语气冷淡地回应:“明白了。”
然后,我没有再去观察她们的表情,转身走进了别墅。
在走廊上,我意外地与一脸挑衅的赵晓正面相遇:“江铭,瞧,你的东西正一点点被我夺走呢!你高兴吗?”
我轻扯嘴角,对他的挑衅不予理会,翻了个白眼,径直走进自己的卧室,并将门紧紧锁上。
赵晓没有继续挑衅,而是慢慢走下楼梯。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佳,我躺在床上,能清晰地听到赵晓的欢呼声。他兴奋地喊道:“哇,语蕾姐姐,这么漂亮的手工品,真的是你特意为我设计的,亲手做的吗?”
他这幅模样让三姐妹心中泛起酸楚,更加同情他过去所受的苦难,她们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承诺以后会对他更好,让他幸福。
听到这些话,我心中充满了苦涩。
她们也曾这样对我说过,但现在却将这份关怀全部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但她们还是在乎我的
我突然好奇,如果我手术后真的失忆了,她们会有什么反应?
当我再次踏出卧室,宽敞的别墅里一片寂静,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孤独的身影。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她们的缺席,反而让我感到了一丝轻松。
我悠闲地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将它们一一打包,然后慢慢搬回到祖父母留给我的那座别墅中。
最近我的身体突然变得虚弱,每搬一些东西就得休息一会儿。
不多的行李,却硬是折腾到了深夜才全部搬完。
白家三姐妹和赵晓还没有回来,而我第二天还需去医院进行复查,于是抱着被子,我一头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是被一连串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吵醒的。
强忍着困意睁开眼睛,手机上显示着数十条新消息,点开一看,竟是三姐妹在豪华餐厅庆祝的照片。
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赵晓的消息紧随其后,“三位姐姐真好,我说没尝过这家餐厅的美食,她们就带我来了。”
第二天,“这里的环境和服务真是一流啊!江铭,跟这三个绝美尤物在一起,你竟然还能把她们当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要不然你跟我学学,怎么把她们三个哄得团团转吧?”
挑衅的话语看得我心中一阵火大。
白家三姐妹对他这么好,他却丝毫不记恩情。
我闭了闭眼,压下翻腾的情绪。
我知道,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激怒我,如果我回击过去,迎接我的,绝对是三姐妹劈头盖脸的怒骂。
我轻轻动了动手指,把赵晓拉黑。
做完这一切后,我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反正也睡不着了,索性去医院做检查。
朋友建议我,鉴于我目前的健康状况,出国接受手术可能是更稳妥的选择。
于是,我打给了远在国外的姑姑,她帮我定好了三天后的机票。
现在除了姑姑,没有人会这么关心我了。
当我从车上下来准备回家时,头部突然剧痛,差点跌倒。
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我,紧接着,他夺走了医生给我开的特效药。
我抬头一看,赵晓正玩味地审视着我的药瓶,然后漫不经心道:“江铭哥,听我在医院实习的同学说你脑袋里长了一颗好大的肿瘤哦,再不手术的话,就快要死了吧?”
我咬着牙,死死盯着他手中的药。
“赵晓,把药还给我!”
赵晓像是看出了我的痛苦,他把药瓶拧开,倒出了两粒,然后后退两步,像唤狗一样嘬了两声:“江铭,你爬过来求我,我就给你啊。”
没有人可以经受住这样的侮辱,尤其是当疼痛几乎要夺走我的理智时。
一瞬间怒从心头起,我咆哮嘶吼了一声就冲上去抢药。
可不知道赵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在后退的过程中将我的药全部扔进了小喷泉里。
赵晓装出一副惋惜的表情,可他眼底挑衅的光芒却愈来愈盛。
我忍不住抬起手时,却被一股大力猛然推开,我的脸上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我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白语蓉一脸怒气:“江铭,你真是疯了!竟然真的敢趁我们不在欺负阿晓!”
白语蕾和白语凝急忙冲到赵晓面前,连忙查看他的伤势,在看到他被划破的手时眸子骤然紧缩,慌里慌张的大喊:“姐!你别管他了,快来看看阿晓的手,他的手流血了。”
白语蓉瞬间慌了,连忙过去查看。
白语蕾阴沉着脸,狠狠威胁我:“江铭,赵晓的手是要弹琴的!如果他的手真出了什么事,你也不用再住在这里了!现在赶紧给我滚回房间反省!”
我头疼欲裂还被冤枉,忍不住替自己争辩:“是他故意把我的药扔进了水中!你知不知道没有这个药我很有可能会死的!”
白语凝的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江铭,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连咒自己的话都说的出来,我是不是应该夸你啊?”
白语蓉冷哼一声:“你真是太令我们失望了。”
她们说完,拉着赵晓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我。
我疼到蜷缩在地板上,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特效药能抑制我脑袋里肿瘤的生长,可并不好申请。
如果我再申请一次,等拿到特效药的时候或许我已经死了。
我强忍着剧痛,摸索着掏出手机给姑姑打电话,声泪俱下:“姑姑,我要改签,明天就走,麻烦姑姑立马帮我安排手术。”
我踉跄着跑回卧室塞了把止疼药,然后拎着行李箱去了机场。
途中,姐妹三人给我发来了消息,要我去给赵晓道歉。
我忍着疼痛,将她们的微信一个个拉进黑名单。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全靠止疼药撑着。
落地时,姑姑没有过多的问我的近况,只是火速将我送到了医院。
被推进手术室前,我的手机不停地响着。
姑姑含着泪,带着恨意一个个全部挂断。
我虚弱的拉着姑姑的手,勾起一个笑容:“姑姑,不要生气。”
“在我决定出国做手术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决定,不要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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