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桦林刚想说,这些都是我们在贵州农村舍不得吃的好东西。
就看到庄赶美拎起给自己的那包东西,嗤笑一声:“什么破烂玩意儿?我说二姐,你十年没回家,就拿这样的破烂打发我们?”
庄桦林脸上的笑容凝固,整个人怔愣在原处,看上去窘迫不堪:“这,这在贵州农村都是好东西,我们平时根本舍不得吃……”
她咽了口口水,艰难地解释着。
庄赶美正欲开口,一个穿着在这个年代堪称绝对时尚的女人,悠悠开了口:“孩子他爸,你也不能这么说。
二姐毕竟是乡下人,能见过什么好东西?他们那边的好东西,在苏州可不就是破烂吗?
我说二姐啊,以后你可别拿这些破烂给人了,这也就是我们,要是给别人,不被人笑话死吗?”
我尼玛!!向鹏飞彻底怒了,一把抢过庄赶美手里的东西:“你们不要正好!!还我,我一会儿拿出去喂狗!!”
喂狗?这是骂我们呢!!
庄赶美气的脸色发青:“乡下来的小兔崽子就是没礼貌,当心老子抽你!”
“你抽啊,谁不抽谁是我孙子!”向鹏飞梗着脖子,虽然才七岁,身高一米三,可跟一个大人对峙,他丝毫不怯。
庄赶美就是个纸老虎,看到他那愤恨的目光,一时间竟然被唬住,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旁的庄老爷子见状,幽幽开口:“桦林,不是爸爸说你,你是怎么教你们家孩子的?
小小年纪,居然敢跟自己的亲舅舅顶嘴。”
“没错儿,人活一辈子就是个孝顺,不孝顺的人简直比猪狗还不如!”老太婆说完,还要趁机敲打一番一旁的庄超英,“你看你大哥,他就很孝顺。这些年,一直对我跟你爸爸很好……”
庄超英被点名,激动的脸都红了。
他觉得特别光荣,仿佛父母一句赞扬,就是莫大的荣誉,可以抵消自己的任何付出!!
向鹏飞看看在厨房忙碌的大舅妈,庄筱婷,在一旁安抚振东,振北,充当幼师的庄图南。
只觉得自己这个大舅舅,就是个大傻Der。
超级无敌大傻Der!!!999,24K足金的那种!!
庄桦林也不知道儿子怎么突然就口出狂言,但维护儿子是她的天性,她连忙辩解:“爸,妈,明明是小弟先……”
“行了行了,别说了,把东西放下赶紧去厨房帮忙去。今天菜多,你大嫂笨手笨脚的,没人帮忙还不知道得做到什么时候。”老太婆粗暴的打断她。
厨房里,黄玲面无表情,动作僵硬。
明明为了公公的生日宴,自己早上五点就起床去供销社排队抢菜,又马不停蹄过来洗菜,切菜,收拾。
做了好几个小时,桌上摆了一大桌成品,最后却只得到一句“你大嫂笨手笨脚。”
正在帮着收拾东西的庄筱婷,无声地擦了擦眼泪,怕妈妈看到,把脸给扭了过去。
堂屋里,
庄桦林握紧双拳,眼中带泪。
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转身便走向厨房。
庄超英似乎终于觉得父母让刚进家门的妹妹做饭有些过分了,但作为一个大孝子,他是不可能指责父母的。
想了想,他说道:“桦林,你这么多年没回来,爸妈想你炖的鸡了,你好好做。
你嫂子已经做好大部分菜,摆在桌子上了。你把鸡做好咱们就能开吃,一会儿饭桌上咱们全家好好聊聊。”
在他看来,想你炖的鸡,等同于想你。
妹妹一定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没错儿,一定能。
向鹏飞在一旁冷笑:“聊什么?聊为什么我妈乡下之后姥姥,姥爷数十年如一日对她不闻不问。
聊为什么我爸妈结婚,姥姥,姥爷明明知道却连封回信都不写?
还是聊我长这么大,从出生到七岁,没有见过姥姥姥爷一句关心,一分零花钱?
啊,对了,我知道了。
应该是要聊我爸妈终于从姥姥,姥爷眼里的臭农民,重新成为了工人阶级,要聊他们俩每个月可以拿到多少工资。
聊以后让他们每个月给姥姥,姥爷多少养老费,多少孝敬钱合适?
对吧?”
一连几句质问,解开了庄老爷子,老太婆十几年对女儿庄桦林的不闻不问,也揭露他们让女儿回来探亲的真实目的。
更加也撕开了庄老爷子,庄老太婆那无比虚伪,自私的嘴脸。
庄老爷子,老太婆没想到一个七岁的孩子,居然敢把这层窗户纸戳破。
让他们家的丑事,暴露在大家面前,气的瞪大双眼。
他们更无法置信的是,这个七岁的孩子,居然早已经猜到他们的真实想法。
没错,自打庄筱婷出生之后,庄超英就只上交三分之一工资。
他们这次,确实是打算让庄桦林把缺口补出来的……
但他们可以做,别人不能说!!说了,就是大逆不道!!
庄超英听到向鹏飞的话也震惊了,庄赶美脸色铁青,他妻子捂着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庄桦林停下脚步,扭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
向东心中震惊儿子慧眼如炬,小小年纪就能洞察人心。
老太婆回过神,忙不迭捂着胸口:“向鹏飞,第一次见亲姥姥,亲姥爷,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指责我们?”
庄老爷子见老伴儿的架势,直接就拍了桌子:“你个孽障,你在胡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如果是年仅七岁的原身向鹏飞,看到首次见面的姥爷,露出狰狞的真面目,自然会吓得不行。
但现在,
这具躯壳里的人,是二十一世纪,已经二十多岁的向鹏飞,他自然无所畏惧。
他死死地盯着这个老毕登,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姥爷是真的没有听清吗?行啊,那我就再大声重复一遍。”
他当即把刚才字字珠玑的话,再次朗声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
庄老爷子一把抄起桌上的搪瓷茶壶,狠狠摔在地上。
啪地一声脆响,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混账!!跪下,认错!”
庄老爷子黑着脸,做出一副封建大家长的做派,等着向家三口认错,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