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巍峨,朱甍碧瓦之下,雨声滴滴嗒嗒。
霍羽最近心疾频发,胸口疼得厉害,呼吸困难,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起床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照镜子。
“芒种,芒种,我美吗?”
宫女芒种回道:“公主非常美,是我朝第一美人。”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霍羽开始第二件事情,写遗书。
今日遗书内容:父皇,待女儿死后,能不能让顾将军为我陪葬?黄泉路上太冷,有他这个活阎王陪着,小鬼都得闪开。对了,还有我的三百多面小铜镜,也一并给我陪葬。”
便是死,她也得是最美丽的公主。
写完信,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串般落下,比窗外的雨还大。
芒种见怪不怪,公主一爱美,二爱哭,三爱照镜子,还有就是喜欢写遗书。
她接过遗书一看,惊讶道:“公主,你从来没见过顾将军,为何要他陪葬?”
霍羽抚住心口:“哥哥说,此人就是个活阎王,生性残暴,还克死四任未婚妻,本宫要带他走,省得祸害世间。”
最重要的是,顾玄度还屡次陷害哥哥,害哥哥被重罚,就拉他同死吧。
霍羽继续照镜子,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美貌,去往含章殿,今日皇帝为顾玄度办庆功宴,她要会会这人。
她一进宴厅,便光采满殿。
嫔妃公主们都惊异的望着她。
掌事宫人忙道:“.....晋阳公主,你怎么来了?”
霍羽长裙拖地,声音柔润悦耳:“今日给顾将军办庆功宴,本宫岂能不来?”
宫人暗道,可是今日没给你安排席位啊,该坐哪呢?
霍羽径直坐在上首御座。
宫人脸色大变,那是陛下的位置!
进来的皇帝刚好看到这一幕,他惊喜道:“羽儿怎么来了?今日如何?身上难受吗?”
霍羽捂着发疼的心口,道:“回父皇,还是老样子。对了,女儿要不要挪位置给父皇?”
“不必,你坐着吧。”
皇帝让人在霍羽旁边加个坐具,满不在乎坐下。
朝臣们表情各异,却也不敢多说。
晋阳公主是皇后所生之女,生来体弱,皇帝对她极度宠爱,令人收集天材地宝,勉强维持着她的小命。
而且太医严嘱,公主不能随意吃喝玩闹,更不能受气,平日无人敢靠近她,生怕惹她心疾发作,被皇帝责罚。
霍羽扫视一圈:“顾将军何在?”
底下有人回道:“他还未到。”
霍羽若有所思:“他是在家中涂粉抹脂,误了时间?”
皇帝无奈:“羽儿别瞎说。”
“那就是他睡女人时,睡过头了。像他这般乱来,身体迟早被掏空,连后代都留不下。”
众朝臣:“......”他们要犯心疾了!
此话可别给顾玄度听到,此人喜怒无常,万一他发怒,没准会血洗宴席。
殿外脚步声响起,礼官道:“镇国大将军到!”
霍羽望过去。
迎着春日阳光,男子缓步走向殿内,他姿态从容,一袭华贵的绣金线玄衣,腰佩长剑。
顾玄度躬身行礼,语气倒谦和:“微臣见过陛下。”
“爱卿免礼,快入席吧,就等你了。”
当顾玄度眼神扫过霍羽,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敛下去。
霍羽也大为意外,此人十分年轻,身姿挺拔,眉目英锐浓丽,行止却高雅轩举,看不出残暴戾气。
她还以为,会看到个涂粉抹脂,腌得入味的浮肿男子呢。
突然有了主意。
如果想弄死他,不如就做他的枕边人,这样动起手来最方便。
顾玄度落座,侍奉的宫人给他斟酒。
皇帝笑道:“爱卿平乱有功,想要何赏赐?”
顾玄度起身:“陛下,这些都是微臣份内之责,无需赏赐。”
“好,好!爱卿一片忠心,朕没看错你。”
国库空虚,他可不想赏钱帛给朝臣,自己的日子还过得紧巴巴的,女儿吃药要不少钱呢。
霍羽眼波流转,轻笑道:“父皇,顾大将军有功,岂能不赏?”
顾玄度直觉不妙,“微臣真不需要——”
霍羽欢快道:“父皇,那就赐嫁一位公主给他如何?”
殿内一片死寂,几位未婚配的公主脸色惨白,恨不得上前堵住霍羽的嘴,病秧子发什么疯?
顾玄度就是个活阎王,经常有血淋淋的男男女女,从他院中抬出来,据说被玩残了。
皇帝也有些哆嗦,赐嫁公主是拢络臣子的好手段,他不是没想过,但顾玄度克死四任未婚妻,该送哪个女儿去送死呢?
霍羽离开位置,走到殿中央,“父皇,就将女儿嫁给他吧。”
顾玄度猛然抬头,与皇帝异口同声:“不可!”
他离席跪地道:“陛下,微臣命中克妻,公主金枝玉叶,岂能有损伤?”
皇帝松口气:“对对对,公主身体弱,她配不上将军。”
他要吓死了,女儿发什么疯?找死吗?
霍羽刚要说什么,突然觉得胸口不再闷疼,浑身轻松。
看看身旁的顾玄度,与他拉开些距离,闷痛感立时涌上来。
再靠近,浑身舒服。
她震惊住,当即立断:“父皇,实不相瞒,女儿对他一见钟情,我要嫁他!”
顾玄度抬眸,眼前的晋阳公主名花倾国,天真稚嫩,这是他们头次相见。
但在归京前,他做了个梦。
梦中他娶了艳绝天下的晋阳公主,却在新婚之夜,被她一剑刺死,削去四肢后扔去乱葬岗。
她神情决绝,艳光流转间,悲伤得却像要碎掉。
“你根本不是他!你这个骗子!你全家都该死,下地狱吧!”
之后是漫天火光。
晋阳公主,放火烧了他们的新房。
还不止,晋阳公主又调来精兵,将顾氏大宅团团围住。
她杀了他母亲,伯父,叔叔,堂兄堂弟......血流成河。
再之后,公主身着嫁衣,挖开坟墓,除去金钗,毅然跳了进去。
按梦中所示,他如果娶公主,自己死不说,顾氏百年基业,也毁于一旦。
冷不丁,腰间配饰被人扯去。
霍羽扬扬手中白玉环,对朝臣道:“此物,是顾将军给本宫的定情信物!此人,为天家禁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