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病了许久,快活不长了。
寻了半年的药,好不容易有了眉目,半道却被我的夫人截胡,送给了我身娇体弱的弟弟谢瑾。
我贴身的侍女琴儿为了这事,独自一个人跑去小少爷房里求药。
却被狠狠地罚了一顿。
我不得不亲自去领人。
我匆忙赶到的时候,母亲正在喂谢瑾服药,没空见我。
还是管家把琴儿带到我面前。
「大少爷。夫人说了,您该管束好身边的奴婢。」
说完这话,他就走了。
我看向一脸泪痕的琴儿,她一双手血肉模糊,一点儿药都没上,低垂眼抽抽噎噎对我道:「我都和将军她们说了,少爷急需药丸……」
半年前我得了病,心脏肺腑出了毛病,古医书上有药方,只需要用上面的药材制作成药丸即可。
可有的药材,早已在这世间消失不见,后来寻了半年的药有了眉目,反被我的夫人半路截胡,送给了同样患有心疾的弟弟谢瑾。
我从袖中拿出金疮药替她撒上,又用帕子帮她包好手,淡声道:「他们的心眼本就是偏到天边去的,你何必来受这一遭罪?我们回去,我帮你叫大夫。」
刚说完这话,我抬头就看见一个不合时宜的人,我的夫人季玥。
她笔挺地站着,淡漠的眉眼看着我:「琴儿谎称你身患重疾,想要夺药,以下犯上,我便惩治了她一番。」
她目光一顿:「你为何玩这等拙劣把戏,只为给小少爷心里添堵。」
倒成我的不是了。
我凉凉地笑了一声,拦住想为我辩解的琴儿,路过季玥身边:「倘若我真有重疾呢?」
季玥微微昂首瞧我,沉沉眼眸思量片刻:「你瞧起来很是康健,不必这样咒自己。」
「事有轻重缓急,难得有药能愈小少爷心疾,自然以他为重。你如果真患了病,我会向陛下求个恩典,请太医院为你诊脉,再去寻药。」
果然。
她一向是以谢瑾为重。
我低笑一声,然后一巴掌掴在了她脸上。
「琴儿是我的人,你伤了她,我自要给她个公道。」
我下手并不重,只是我从未对她动过手。
面对错愕的季玥,我最后说:「至于你说的那些,都不必了,我的确很是康健。」
康健的不知能再活多久。
或是半载,或是一年。
但总之,我活不过我的二十岁。
「阿权。」季玥叫我的名字,可我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