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楚蘅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身边的萧璟翊却身形已动。

众目睽睽之下，他将那女子打横抱起，神色无奈：“楚月，你身子弱，替你成亲的人已经找到了，你为何不在府里等我，谁让你跑出来的？”

江楚月伸出一双素手搂住了萧璟翊的脖子，脸轻轻埋在胸口，极小声说道。

“谁让你不提前与我说，所有人都瞒着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你啊......”萧璟翊狭长的眸子里满是笑意和宠溺。

一旁，楚蘅站在不远处，周遭百姓和宾客的目光纷纷望向她，她咬紧牙齿，此时此刻，她像个再次被抛弃的孤儿一样孤立无援。

她陪在萧璟翊身边十五年，从未见过他对谁如此和颜悦色，温柔宠溺过。

楚月......

她想起了萧璟翊方才喊出口的名字，楚蘅脑子里闪过不久前那几个丫鬟嘴里提到过的名字！

她.......就是丞相之女江楚月吗？

楚蘅心下着急，她有太多话想要问萧璟翊了，为何两人长得如此相像，这一切难道只是个巧合吗？

蓦地，她想起萧璟翊曾说过的话：“确实像”、“素着的样子也很好看”......

这字字句句，初听时的欣喜，如今再回想，却是砸得她哑口无声。

她快步下了马车，习武之人步伐很快，翻滚的大红色裙摆像烈日下被风吹皱的湖泊，带着一股飒气。

可还未等她开口，就听那江楚月先问了：“那她是谁？！”

萧璟翊眸子微动，但并未看楚蘅，只道：“不重要的人。”

这个回答让楚蘅心里，不可抑制地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未着色的唇色泛着微粉，周围有人吸口凉气，显然楚蘅是美的。

江楚月眼里的嫉妒快要藏不住，骄纵地说道：“璟翊哥哥，我想自己和你拜堂成亲。”

“好。”萧璟翊很快应声，“之前你说甚是欢喜的那件喜服早已备好，我带你去换。”

他转身时才抬眼看向楚蘅，见她依旧站在原地，不悦皱眉：“退下吧，这里没你事儿了。”

这一刻，楚蘅红了眼尾。

她捏着喜服一角，忘了心中所有言语，只知此处，她不能再待下去。

楚蘅拱手低头，压下内心的苦涩，“是，属下这就离开！”

说完，她便转身快步离开，没有瞥见江楚月不善意的眼神。

脸上湿乎乎的，楚蘅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雪花。

她的别院和厢房依旧洋溢着喜庆的氛围，一片红色。

定定地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明明半个时辰前，她还满心欢喜穿上了喜服，被萧璟翊亲自牵上了马车。

而不过片刻，美梦被打碎，一切回到了原点，她穿着喜服又怎样，依旧还是萧璟翊的下属。

他们之间，她注定是低头下跪的那个，而萧璟翊只需高高在上地无视她。

屋内十分寂静，眼前浮现出江楚月的模样，忽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喉间一阵酥麻的痒意，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口舌间充斥了熟悉的腥甜味，她抬手捂唇，却还是慢了一步。

鲜血从唇间溢出，一双秀眉痛苦地拧着，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悉数滴落在那大红色喜服上，顷刻间又消失不见。

无力感袭来，楚蘅来不及掏出兜里的药，就重重砸在了地板上。

眼前一片模糊，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仿佛看到了萧璟翊和江楚月夫妻对拜的画面......

萧璟翊如天上月，江楚月娇憨可人，二人怎么看，都比自己要般配。

......

楚蘅醒来时已是深夜，身上的喜服也被换了下来。

往窗外望去，天上无月，黑暗里她心中滋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失望。

无力地合上眼，呼出了长长一口气。

倏地，门被推开，像是一声老者的叹息。

楚蘅猛地正眼，心里竟是期待着来的人是萧璟翊。

她睁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那人摘下了斗笠，有着不易察觉的肃杀之气。

“醒了？感觉如何？”

楚蘅看清了，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来的人是萧璟翊的贴身侍卫，千羿。

他鼻梁硬朗，侧脸坚毅，眉目间高高隆起，看向她的眼神，意味不明。

“无碍。”她轻轻咳了一声，脸色苍白，又停顿了一会儿才问道：“主子他......”

“主子在陪江**，你可知她的身份？”

楚蘅看向他，她当然知晓：“当今丞相之女。”

熟料，话音刚落，千羿的声音随之响起——

“那你可知，她还是你的双胞胎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