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外裳随着动作下摆翻飞,像一抹黑云,神色阴沉,气势骇人。
“祖母如何了?”他沉着嗓音问,显然压着怒气。
“回世子爷,老夫人已经平稳下来,但尚未醒来。”候在一旁早被吓得战战兢兢的大夫急忙道。
听老夫人没事,章时钧紧皱的眉心才稍稍放松些许,阴鸷眼神落在季蕴身上,怒意逐渐蔓延。
“又告状?有什么怨怼不满可以冲着我来,不要**祖母!”
季蕴并不意外他在此针对她,只悲凉地垂下眸。
“她何时安过好心?”林氏立刻添油加醋,“这次老夫人被气成这样,她跪在祠堂抄上百本佛经祈福都不够!”
季蕴心里只觉得嘲讽,密密麻麻的疼蔓延上来,声音却很冷静。
“媳妇是错了,我就该拿条绳子把世子爷绑在身上,才能阻止世子爷不要再去喝花酒,不气到祖母。”
她语气平静,其中的讥讽之意却很明显。
章时钧却瞬间明白了,语气里也带上讽意。
“你倒是会装无辜。”
“若非你整日拈酸吃醋不顾大体,在祖母面前告状,她会气成这样?”
季蕴死死攥紧手心,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注视对方,漆黑的眸色平淡且坚毅。
“世子爷说我告状,那么我敢问世子爷我是何时告的状?告了什么?”
“今日是什么日子,世子爷可还记得?”
今日是她父亲的寿宴,章时钧自然清楚。
他垂眸看着她,目光带着探究。
章时钧不说话,林氏却不满:“季蕴,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敢还嘴,信不信我让时钧休了你!”
闻言,季蕴闭了闭眼,压下情绪后,才看向章时钧:“你也是这么想的?”
闻言,章时钧眼中的探究更甚。
季蕴对他一向言听计从,今日却一改常态,让他心中生出几分异样。
他顿了顿,生硬的转移话题。
“季蕴,祖母还在等着你呢,难道你要让她一直等着吗?”
提到祖母,季蕴眼中浮上忧色。
心里无暇再顾及章时钧和林氏,转身朝寿安堂走去。
林氏狠狠的盯着她的背影:“时钧,这个女人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你……”
“好了,祖母还病着呢。”
不管怎么说,季蕴都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他可以为难她,却不愿让她处处受母亲刁难。
他不了解季蕴,却知晓母亲是什么性子。
林氏没想到他会替季蕴说话,心中越发气恼,大步追上季蕴。
“季蕴,你方才什么态度?你给我跪下!”
就在此时,内间响起虚弱但气势不减的老声:“该跪的不是她!”
“老夫人您醒了!”
“祖母!”
外间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章时钧也深深看了季蕴一眼,迈步进门。
刚踏进去,就被老夫人呵斥:“章时钧,你给我跪下!”
“祖母,若是孙儿跪下能让您舒坦,那孙儿就给您跪。”
章时钧掀起衣袍下摆,从容跪在了内间地上。
隔门被嬷嬷移开,站在外间的季蕴隔着屋内众人,看到躺在榻上的章老夫人。
老太太素日里威严精神的脸上,此时是一片憔悴,面容里带着愤怒。
她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被侍女扶坐起来,章老夫人盯着跪在她面前的章时钧,眼里满是怒火。
“让我舒坦?你出去喝花酒,我能舒坦?早和你说了多次,娶了夫人就安心在家里,你答应我多少次了?阳奉阴违!”
章时钧薄唇紧抿,脸色铁青地沉默着。
瞧着这样一幕,季蕴心底颇为感触。
在这世上,唯有章老夫人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将一切罪责推到她身上。
“小蕴自从嫁进府里就料理家务,孝敬长辈,为你操碎了心!她做错了什么?你就任由她被人欺辱是吗?”
见章时钧低着头没说话,老夫人心中火气更甚。
“你既如此不听劝告,那我今日便好好教训教训你,也让你长点记性!”
“来人啊,请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