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月**在侯府内室,听闻秦妙仪没死,神色一滞,一抹遗憾悄然划过眼眸。她轻咬下唇,心中暗叹计划落空,本以为能悄无声息地除去这心腹大患,却不想秦妙仪依旧安然无恙。
李秋月吩咐亲信:“去,告诉底下的人,务必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任何把柄都不能留下。”
玉桃在李秋月身旁服侍,听闻消息,眉头紧皱,心中有些气恼,这女主运气着实不错,如此局面竟也能逢凶化吉,真叫她窝火。
她揪着帕子,抿唇不语,脑子里已经再思索接下来怎么对付女主了。
不管李秋月和玉桃有多遗憾,秦妙仪还是平安抵达侯府。
马车缓缓停稳在忠宁侯府那威严庄重的大门前,青珠率先轻盈跳下,转身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秦妙仪步出马车。
秦妙仪站定,仰头凝视着侯府大门,那朱红的门漆在日光下透着一种深沉的艳丽,门楣上的雕花精致繁复,彰显着侯府的尊贵与威严。
她的目光在那熟悉的一砖一瓦、一石一柱上流连,心中五味杂陈。往昔的回忆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只有白嬷嬷在侧门候着她,脸上满是笑容的将她迎进侯府,见她径直欲往青林堂走去,赶忙开口阻拦:“**,夫人正在正厅殷切等候着您呢,您还是先随老奴去拜见夫人吧。”
秦妙仪莲步未停,只是轻声说道:“嬷嬷,我一路奔波,早已疲惫不堪,此刻仪容不整。若就这样前去拜见母亲,恐失了敬重,待我沐浴熏香,整理好仪态,再见母亲才更合规矩。”
白嬷嬷一听,着急地说道:“**,这可使不得,夫人吩咐过让您即刻前去,老奴若是让您先去了别处,定会受罚的。”
秦妙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神坚定地看着白嬷嬷:“嬷嬷,我亦知晓母亲的规矩,但我此次回府,不想失了分寸。您且回禀母亲,我片刻便会收拾妥当前去拜见,母亲一向通情达理,想必会体谅我的。”
白嬷嬷仍不死心:“**,老奴劝您莫要执拗,这侯府里的规矩可不能坏呀。”
秦妙仪微微抬起下巴:“嬷嬷,我心中自有考量,您不必再多言。”
说罢,继续朝着青林堂走去,白嬷嬷无奈,只能望着她的背影,匆匆转身去向李秋月禀报。
白嬷嬷匆匆回到正厅,见李秋月正端坐在主位上,赶忙上前屈膝行礼,低声说道:“夫人,**回府后并未径直前来拜见,说是舟车劳顿,要先去青林堂沐浴熏香,整理好了再来见您,老奴劝不住啊。”
李秋月原本带着期待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哼”声。
“好一个四**,回府竟如此托大,连基本的拜见之礼都不即刻履行,莫不是养在庄子上,便忘了这府中的规矩与尊卑。”
她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对着白嬷嬷说道:“她倒是越发会找借口了,且看她沐浴完能整出什么花样来,若还不知悔改,定要好好教教她这侯府的规矩。”
白嬷嬷附和:“夫人说的是。”
玉桃站在一旁,狡黠光芒在眼底一闪而过。她轻挪莲步,缓缓靠近李秋月,微微弯下腰,将嘴凑近李秋月的耳畔,用那看似轻柔却满含恶意的声音说道:“夫人,您看这四**回府后的行径,简直是目无尊长,全然不把您放在眼里。今日若不好好教训她一下,日后怕是更要骑到咱们头上来了。”
李秋月轻皱眉头,神色间佯装透着一丝犹豫:“这……毕竟是在府中,若是做得太过,恐落人口舌。”
玉桃见李秋月并未全然拒绝,就知道自己说到她心坎上了,赶忙加紧劝说:“夫人,您无需担忧。待她来拜见时,您只需吩咐下人准备一杯刚沏好的滚烫热茶。她来了,若是接了,那滚烫的温度定会让她手忙脚乱,出尽洋相;若是她不接,那便是违抗您的命令,公然失了礼数。不管怎样,她都在众人面前落了下风,也能让府中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侯府的天,还是您在撑着,谁也别想轻易撼动您的地位。”
白嬷嬷本想阻拦,想起那晚女儿和自己的争吵,索性作罢。
李秋月听着玉桃的话,微微思索片刻,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却又充满算计的冷笑,显然是心中已经默许了玉桃这阴损至极的主意。
青林堂在侯府边缘之地,相较于那些处于侯府中央的楼阁堂院,它显得格外偏远寂静。
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似是许久无人踏足,石板缝隙间生着星星点点的青苔,两侧的杂草虽不繁茂,却也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无声诉说着此处的清幽。
可是等靠近青林堂,却会发现它别有一番雅致。堂前庭院,数竿翠竹亭亭玉立,修长的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似在低语着自然的韵律。那翠影摇曳间,为这偏远之地增添了一抹生机与宁静。
堂舍的门窗虽无华丽雕饰,却擦拭得一尘不染,透着木质的温润光泽。四周墙壁爬着几缕藤蔓,叶片鲜绿,顺着墙垣蔓延,似是为青林堂披上了一件清新的外衣。
阶下,几丛不知名的小花绽放,五颜六色,点缀在翠绿之间,让这片天地虽偏远却不失整洁与温馨,宛如世外桃源般遗世独立。
上一世,秦妙仪就住在这里,眼下还有几分亲切之感。
秦妙仪莲步轻移,踏入屋内,目光瞬间落在了那两个静静伫立在一旁的丫鬟身上。
这两个丫鬟,身形单薄,面容虽有几分清秀,却透着一股木讷与怯懦。她们身着朴素的衣裳,颜色灰暗,料子也是极为寻常的粗布,与侯府中其他丫鬟那光鲜亮丽的服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秦妙仪进来,她们赶忙屈膝行礼,动作略显生硬,眼神中满是紧张与不安,头也不敢抬,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触怒了眼前的主子。
秦妙仪微微眯起双眸,心中已然明了,这定是李秋月特意安排之人。
青珠走上前,目光在那两个丫鬟身上打量了一圈,脆生生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个丫鬟身形微微颤抖,偷偷抬眼瞧了瞧秦妙仪,又迅速低下头,细声细气地回答:“回姑娘的话,我叫书春。”
另一个丫鬟见状,也忙不迭地说道:“我叫书秋。”只是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恐,仿佛生怕自己的回答不能让人满意,双手也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指节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秦妙仪睫羽轻颤,上一世不是这两个丫鬟,她重生后有些事情也跟着变了。
青珠吩咐书春,书秋:“**一路舟车劳顿,此刻需好好沐浴一番,你们且去准备热水与干净的衣物,务必要细致周到,莫要出了差错。”
书春和书秋连忙屈膝行礼,齐声应道:“是,青珠姐姐,我们这就去准备。”
说罢,二人匆匆退下,脚步略显急促,似是生怕有所延误而惹得秦妙仪不悦。
书春书秋很快将热水备好。
秦妙仪缓缓步入浴室,室内氤氲的热气似一层朦胧的薄纱,轻柔地将她环绕。
她身姿婀娜,站定后,玉手缓缓抬起,轻轻解开那系着罗裳的衣带,随着她的动作,衣带如灵动的蛇蜿蜒滑落,精美的衣物悄然坠地,发出细微却撩人心弦的“簌簌”声。
她抬腿迈入浴桶,温热水流迫不及待地簇拥上来,亲昵地包裹住她那如羊脂玉般的肌肤。
浴桶之中,水面上悠然漂浮着几瓣娇艳欲滴的新鲜花瓣,粉的似霞,白的若雪,它们随着微微荡漾的水波,悠悠然地打着旋儿,持续散发着幽然淡雅的芬芳,仿若将这一方小小天地晕染成了人间仙境。
秦妙仪将藕臂轻轻搭在浴桶边缘,青葱般的手指慵懒地拨弄着那些花瓣,眼神却逐渐变得幽深阴郁。
秦妙仪从浴桶中起身,青珠赶忙上前,用柔软的锦缎轻轻拭去她身上的水珠。她披上一件宽松的丝绸长袍,款步走向放置熏炉的矮几。
她从香盒中取出一块香料。这香料名为“幽梦香”,外观与寻常香料无异,但其配方中却含有一种特殊的花草,寻常人嗅之无妨,可李秋月一旦靠近,便会引发体内的过敏反应,呼吸急促、皮肤红疹纷现。
秦妙仪将香料轻轻放入熏炉,用银质的小勺拨了拨炭火,火星子闪烁间,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那香味起初淡雅,渐渐弥漫开来,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她站在一旁,微微闭目,似在享受这熏香带来的愉悦,实则心中已在盘算着李秋月即将面临的窘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既然回府了,总要送嫡母一份见面礼。
南风一路疾驰,终于赶回了世子的府邸,他顾不得喘匀气息,便直奔谢嘉礼的书房。此时的谢嘉礼,正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卷书简。
南风匆匆踏入书房,单膝跪地,抱拳行礼:“世子,属下已将秦**安全护送回侯府。”
谢嘉礼微微转身,目光落在南风身上,沉默片刻后说道:“你且起来。此次护送,可还有其他异常?”
南风如实禀报了途中的一些细节,谢嘉礼微微点头,那隔着雨幕中秦妙仪的模样,尤其是她那双满含情绪、几欲落泪的眸子,一直在他心间萦绕不去。
待南风汇报完毕,谢嘉礼踱步片刻,抬眼吩咐道:“你即刻再返回侯府,于暗处守着,莫要让人察觉。本世子要知晓秦**在侯府中的一举一动,切不可有任何差池。若有异样,速速来报。”
南风领命,再次迅速转身,消失在书房门外,向着侯府奔去,身影很快隐没在沉沉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