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慕春安排好的小院，那女子便晕了过去。

云谷将她放下之后忙去寻郎中。

我这才发现，她身上还有许多旧伤，这些伤口看起来并不是普通的鞭伤，倒像是利器所致。

奴隶市场不会下这么重的手，毕竟把人打死了他们也没钱赚。

那她身上的这些伤便是在去奴隶市场之前就留下的。

我不禁好奇，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云谷很快便找来了郎中。

开了几副药，郎中说伤得太重，但庆幸只是皮外伤，好好静养便可。

人还在昏迷中，也说不了什么，我只好先回侯府，嘱云谷照看着。

我前脚才进侯府，阿穗后脚便回来了。

「夫人，奴婢把茵儿带来了。」

我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生得确实标致，难怪能成为醉春楼的头牌。

阿穗和她是同乡，二人逃难来到京都。

后来，茵儿被拐子卖进了青楼。

这些年，她和阿穗一直有往来。

此前，阿穗同我说过，茵儿唯一的心愿便是能为自己赎身，脱了贱籍。

只可惜她遇人不淑，被一个自称是官宦子弟的人骗光了钱财。

到头来，赎身不成，反被老鸨趁人之危，逼着服侍了许多有怪癖却能一掷千金的老头。

我给了阿穗一些银钱，让她去赎人，又寻了族妹在户部任职的夫君，替她脱了贱籍。

她幽幽开口，「不知夫人想要我做些什么。」

人倒是聪明，知道我必是有所图。

自然，我费这么大的心力把她从醉春楼弄出来，可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

我也没兜圈子，直言道：「我要你们醉春楼里那个能让男人快活似神仙的奇物。」

烟花柳巷，能留住男人靠的不仅仅是曼妙身姿和花言巧语。

茵儿能成为头牌，她自然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我让她隐藏容貌，乔装成婢女混在内院。

三日之后，云谷来回话，说那女子醒了。

我换了身行头，同他一道去了小院。

她已经恢复了些精气神，我才进去，她便定定地望着我。

片刻之后，她先开口，「宋知沅，没想到竟是你救了我。」

我怔了半晌，随即走过去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看了一番。

「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在塞北领兵打仗吗？」

她苦涩一笑，眼底闪过几分落寞。

这一刻的她，与从前那个桀骜不驯的明家大小姐简直是云泥之别。

我和明姝从小就不对付。

那时，我家还未没落，祖父是三朝老臣，祖母诰命加身。

明姝出身武将世家，她父兄手握重兵，驻守塞北。

我和她都对三皇子萧煜有意。

为此，她没少给我使绊子，我亦不甘示弱，每次的世家大族女眷宴席上，我总嘲讽她只会舞刀弄枪，谁家愿意娶这样的女子做新妇。

可后来，三皇子还是选了她。

他二人成婚不到一年，明姝的父兄便战死沙场。

明家军群龙无首，北狄人更加肆无忌惮，接连攻下三座城池。

明姝请旨前往塞北平叛，三皇子也一同前往。

自那时起，我便再也没见过明姝。

从未想过，如今再见竟是这番场景。

她满身是伤，没了当初的桀骜不驯，我亦被这后宅的生活磨平了棱角。

四目相对，只剩哀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