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江羽捂着右脸，指甲深深陷进了疤痕中。

他恨不能将现在这张脸连皮带肉地撕下来，再把自己永远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林橙萱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霍江羽这句话说的比往日更要温和，却也透着极尽的无奈和悲凉。

她缓缓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不离。”

轻轻的两个字像是阵风拂过霍江羽的心，却又给了他巨山般的压力。

挫败和不甘让他面露苦色，他抽出手，忍痛斥骂道：“林橙萱，你是不是有病啊？”

林橙萱心口一钝。

虽然知道他是因为脸上的伤疤而陷入低迷，但这话始终是伤人。

她看着霍江羽，哑声问：“你就那么在乎自己的脸吗？”

霍江羽微红的眼睛一暗，反问：“你在乎自己的嗓子吗？”

林橙萱顿口无言。

他看着她：“你觉得我现在这模样能干什么？就算出去工作，会有哪个公司肯要我？我跟一个废物有什么区别？”

霍江羽每个字都满含悲戚。

这样的自己怎么去和林橙萱生活，他不愿意成为她的累赘……

林橙萱从来见过这样的霍江羽，即便是三年前宋明雪不告而别，他都没有这样颓废过。

偏偏这样的他让她无法抑制的心疼。

霍江羽靠着书架，眉眼噙着浓浓的哀伤：“从小到大，论成绩，论人缘，论能力，霍少棋都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他是爸、妈和老太太嘴里的好儿子和好孙子，而我……”

他自嘲一笑：“一些远房亲戚只知道霍家有个霍少棋，根本不知道还有个霍江羽。”

霍江羽从未把这些话说给别人，很多时候他都是独自承受着在家的孤独。

当宋明雪冒冒失失地闯进生命里，他以为自己终于有了新的希望，但那份他自认为可以抵御所有阻力的感情终究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现在的自己让他觉得心里的爱都拿不上台面，特别对方还是承受了自己三年怒火的林橙萱。

霍江羽眼眶一酸，一滴泪水从眼角话落：“没有人爱我，我也不值得被爱。”

话音刚落，林橙萱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霍江羽身形一僵，只听怀内的人哽咽地说了一句：“我爱。”

林橙萱泪眼婆娑，心中封存压抑的所有情绪都像是溢了出来。

这十多年，她见过无数次霍江羽被霍家忽略的场景，也明白他无言的痛苦。

当他身边有宋明雪时，她虽然失落，却还是由衷的祝福他能有一个爱他女孩。

因为她始终相信霍江羽值得拥有一个将他放在心上的人。

“林橙萱……”霍江羽颤声问，“你为什么不恨我？”

林橙萱收紧手：“因为我贱啊。”

这一句疯癫般的话却像刀子刺进霍江羽的心上，难以忍受的疼。

他将林橙萱紧紧抱在怀内，声音多了几分哭腔：“对不起……”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他或许才是最贱的那个。

林橙萱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一声“对不起”像是打开了她这些年委屈的开关，让她不由自主地宣泄起来。

细细的哭声如同针刺着霍江羽的胸口，他轻轻拍着林橙萱的后背：“别哭。”

他不会安慰人，和宋明雪那短暂到不到一年的交往从没像现在这样深刻。

林橙萱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抬头望着他：“去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