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乱成了一锅粥。
父亲得知姜曦宁没了脚趾,瞬间暴怒,一直追问姜曦宁,到底发生了何事。
而嫡母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姜曦宁不敢说出实情,不然当天就会家法伺候,逐出家门。
而下一秒,她突然匍匐地上,爬向我的身边,边哭边向我使眼色:
「阿妹,你快和阿爹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半夜醒来就成这样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看着她因吃痛无法站起,只能趴在我脚下的狼狈样,我紧紧握住她的手:
「阿姐,我相信你。昨晚咱们饭后吃了茶,便直接回房睡了。」
「此事定与你无关。」
然后拖着她的身体,为她披上流光锦披风,扶她坐在榻上休息。
下一刻我转身,跪在父亲脚边:
「父亲,姜府昨日定是来了贼人。」
「最近我听说,省内大部不太平安,流民要么来了富庶浙江,要么去了京城。」
「而只怕昨日流民私自闯入府内,迷晕了姐姐,结果见姐姐房内并无太多财物,这才狠下心,剁下姐姐的脚趾,以泄他们怨恨。」
「父亲,姐姐端庄自持,定不会做出断脚这样的荒唐事啊!闺阁女儿家家,若是此事被人知晓,被有心之人宣扬,嫡姐的名声反而毁了。」
「父亲,为了姜家名誉,一定要慎之又慎啊!」
见我站在姜家的角度劝他慎重,而我又从不撒谎,甚至还有几分道理,就默认了我的说辞。
天天忙于朝政的他没时间多想,直接命令下人赶紧去找最好的郎中,让嫡姐姜曦宁好好休养。
父亲等人散去后,我坐到姜曦宁身旁,看她疼的龇牙咧嘴,我拿起药碗,语气满是关心:
「赵郎若是知道,姐姐对他如此倾心断肠,定会爱上姐姐。」
「你猜出来了?」
听罢,她眼睛睁的老大,不敢相信我早已知道,这脚是她自己断的。
她担心我告诉父亲。
我佯装心疼,轻轻擦去她额上因疼痛而出的汗,轻声道:
「姐姐你放心,妹妹见姐姐如此痴心于心上人,妹妹感动都来不及。」
「妹妹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姐姐心想事成。」
听罢,她摸了摸我发髻上的珠翠,面上还是丝丝怀疑。
是啊,上一世我一直跟在她**后面,事事劝她谨小慎微。
这次她为了个戏子自断双脚,我竟帮她打掩护,这确实不像平时的姜曦月。
我掩嘴轻笑,佯装卑微:
「姐姐,妹妹当然也有自己的小私心。」
「嫡姐您身份尊贵,妹妹一直敬仰姐姐许久。妹妹和小娘在府上衣食不愁,得益于姐姐和嫡母悉心照料。」
「所以,他日姐姐若心想事成,妹妹只求姐姐能够安顿好小娘,不让她再受苦。」
见我都是为了别院里的小娘,她这才相信,我是真心帮她。
她随手指向梳妆台上一个雕红锦木盒,用对待小猫小狗的口吻:
「你头上的珠翠都是几年前的,早不时兴了,这里面各种钗环珠翠,赏你了,拿去吧。」
「只要你好好守好这个秘密,往后的好处,少不了你的。」
我连忙道谢,一把抱过木盒,开心的合不拢嘴,仿佛得了天大的奖赏,然后让她好好休息,退出房门。
刚出门,我一脸谄媚的假笑瞬间阴冷下来。
姜曦宁,上一世我尊敬你,哪怕你克扣我别院内的炭火,我也不曾怨恨于你。
夫子留下的各种功课,你都是抄我的。每每夫子发现答案一样,你直接恶人先告状,说我偷抄你的。
最后迎接我的,是夫子鄙夷的神情和严厉的戒尺。
官家小姐如云的春日宴上,你和一众贵女一起,高高在上,嘲笑我是一个不起眼的庶女。
哪怕一个贵女故意捉弄我,推我入水,害我一身狼狈,你反而嫌我丢你脸面,对我冷嘲热讽。
我气,我恼,我怨,但我从未恨过你。
因为小娘说,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