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世卿说完这话，楚若晴顿觉浑身血液都直冲大脑。

她脸色渐红，微皱的眼眸呆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我……”

只一瞬，禁锢胳膊的力道突然消失。

楚若晴愣住。

楚世卿别过脸，懊恼地揉着眉心：“一时失言，姑娘见谅。”

说话间，他已经在心中将自己痛斥百遍。

方才也不知怎么的，他居然又把身边的人看成楚若晴，虽说她也是楚若晴，但到底不是一个人。

楚若晴目光渐暗，一时间不知该是何滋味。

她扯出个笑容：“无碍……”

气氛有些僵凝，半晌后，楚世卿才扔下句“你先回房歇息”离去。

望着他的匆匆背影，楚若晴脸上闪过丝落寞。

到如今，她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思面对楚世卿了……

楚世卿回到书房，心绪却依旧烦躁。

他凝着桌上的剑，强行让自己冷静，回想着这些天楚若晴的一举一动。

她和他的妹妹除了长相出身不同，其他似乎都一模一样。

用膳前定要先喝碗汤，走路不似平常小姐那般含胸，思索或者盯着某处发呆时指尖会绕一缕发……

楚世卿摩挲着剑柄，再细思侍卫带回来的消息。

摔下阁楼，变了性情，托梦……

难道……她就是二十年前战死的楚若晴转世？

此念头一出，楚世卿便暗斥自己想的太过荒唐。

忽然，他脸色骤变，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楚世卿连忙拿起桌上的药瓶，倒出颗药碗吃下，良久后才缓过气。

“来人。”他深吸口气。

小厮应声而入：“将军。”

楚世卿眼神深沉：“今日起，不必让人跟着西苑的楚姑娘了。”

“是。”

一连三日，楚若晴没再见过楚世卿，听云荷说军务繁忙，他这几日都宿在外府。

这种等待的滋味让她恍觉回到前世那盼穿秋水的日子。

可细细一想，当年自己是楚世卿的妹妹，如今不过是一外来客，还有何资格去伤心。

想到这些天身边也没有尾巴跟着，楚若晴又动了回苏州的心。

这日，趁着云荷不在，她上街买了些纸钱和香出了城。

阳光下，两座坟比邻而立，周围的树也枝叶繁茂到盖住了整条路。

楚若晴噗通一声，跪在楚老将军墓前，眼眶泛红：“爹，若晴不孝，来看您了……”

说着，她点了柱香。

纸钱灰在空中飞舞，最后落在楚若晴发间。

她声音沙哑：“您一定不认识女儿了，但我就是若晴，那个自幼被娘遗弃，被哥哥带回府里，又被您细心教导爱护的若晴。”

往事随风，却总能让她热泪盈眶。

楚若晴望向一旁自己的墓，苍凉一笑；“爹，我以为替哥哥出征就能为百姓，为他挣的个天下太平，让百姓安居乐业，让他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可我还是失败了。”

天下太平是楚世卿打出的，他也独身至今。

再想起为保护她而被万箭穿心的先锋和副将们，及忠骨埋黄沙的众将士，她满心惭愧。

楚若晴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今生女儿仍投生在千里之外的苏州，但求爹在天有灵，让哥哥岁岁无忧，来生咱们再做一家人。”

好一会儿，待纸钱燃尽，她才拿起篮子起身。

可刚转过身，楚若晴手一颤，篮子掉落在地。

她怔看着绷着张脸朝自己走来的楚世卿，微白的唇动了动：“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