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晚凝边走边说:“以后再跟你说,我先去见爷爷。”
站在主卧门口,蓝晚凝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呦~爷爷,看手机呢!”
蓝老爷子立即放下手机,脸色有些苍白的说道:“把红本本给爷爷看看。”
她赶紧拿出来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颤颤巍巍的打开结婚证,看到了自己孙女的结婚照,浑浊的眼睛瞬间涌现一层波光粼粼的水层。
黎老爷子真的很重信用,当真兑现了当初的承诺,这么一想也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随后,老爷子依靠在床头,握着蓝晚凝的手道:“晚晚,你记住爷爷的话,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婚,一切都先忍着,是在忍不了就等自己强大了再说。”
“黎家会成为你的避风港,爷爷时日不多,不能一直陪着你了,也不用再安慰我了,胰腺癌这个病你比我清楚,爷爷不怕死,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
“如今,你已经和黎少爷领证了,虽然你们两个没有感情,但终究是法律上的夫妻,他会护你周全的,他不护,还有你黎爷爷护着你。”
蓝老爷子伸出苍老的手为蓝晚凝轻轻擦着眼泪。
“晚晚不哭,以后也要开开心心的,不然爷爷走后每天托梦骂你。”
这下蓝晚凝才破涕而笑。
蓝老爷子无比希望这一刻能再长一点,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前儿媳和亲家一家,那个混账儿子的出生,是他造的孽,现在他用着当年黎老爷子的承诺,逼他让自己孙子娶了晚晚,这是他做出的最**的事,但他问心无愧。
咚咚!
“大小姐,可以吃晚饭了。”
蓝晚凝看向爷爷,爷爷宠溺的说道:“快去吧,以后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啊。”
“爷爷,你今晚别锁门,我想跟你一起睡。”
“哎呀,多大人了,还像个小女孩一样,不嫌弃爷爷脏啊。”
门外的佣人看到爷孙俩儒慕的画面,忍不住转身偷偷抹着眼泪。
他也是看着蓝晚凝长大的,自然明白爷孙俩的感情有多深厚。
没一会儿,蓝晚凝坐在偌大的餐厅里,却只有她一个人在用餐。
突然她说道:“你们准备去把爷爷走后的东西收拾一下,再找个好的殡仪馆,和置办灵堂的人。”她说的无比平静,但眼中的绝望无比浓郁。
说完,她继续吃着饭,可是她却只是吃着眼前的这一道菜,双目无神,她此刻感受不到任何味道,心中的悲伤的味道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旁边的两个佣人一愣,眼眶瞬间红了。
“去吧,爷爷撑不过今晚了,你们表现的正常一点,别让爷爷瞧出端倪。”
蓝晚凝早就看出了爷爷其实是一直在强撑着,故意在她面前表现出无事的样子,但她是医生,怎能看不出来呢。
“是,大小姐。”两位佣人红着眼转身离去。
大小姐该有多绝望才会让他们去找殡仪馆置办灵堂啊,他们两个佣人心里也十分难受,面对老主子的突然离去,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大小姐!
蓝晚凝等两个佣人走后,手中的筷子再也举不起来,眼泪夺眶而出,低落在碗里,溅起涟漪。
她用袖子擦拭眼泪,可是擦完了还有,泪水如瀑布一样连绵不绝。
最后,她也懒得擦了,眼睛被泪水遮挡出视线,桌子上的饭菜全都变成了一块色团。
眼泪如春雨一般洗礼着那雪白的银耳粥。
初秋后的夜晚,天气转凉,凉风习习的吹来,蓝晚凝依靠在大门口,看着漆黑的天空中,只有几颗星星在闪亮,月亮躲进云层,不见踪影。
她的眼眶通红,丝丝的烟雾从面前升起又消散,微微的火星照亮身前的黑暗。
眼中满是无力,绝望,不舍,迷茫。
她在门口抽了一根烟,带到烟丝燃尽,微风吹过,她紧了紧机车服,随后坚定神情迈步上楼。
蓝晚凝走的很慢,仿佛这个楼梯被灌了大量的胶水,迈出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站在爷爷门前,她犹豫不决,这是她今生最怕的一次敲响爷爷的门。
咚咚咚。
随后蓝晚凝走了进去,看到爷爷平静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她轻咬嘴唇,缓缓走近。
看着床上的老人瘦骨嶙峋,脸颊上的肉都已凹陷进去,这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
蓝晚凝颤抖着手掌,伸出食指和中指,放在了爷爷额鼻子下面。
下一刻,她的眼神一颤,水雾升起,嘴角却勾起一抹牵强的弧度。
她缓缓的坐在床边,缓缓俯身,把脸贴近爷爷的手掌。
试图唤醒他:“爷爷,不要闹了,不是和晚晚说好了吗,今晚要陪着你一起睡的。”
“爷爷,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骗人。”
“你怎么没等晚晚,就自己先‘睡’了呢?”
“你不是从小教育我不能骗人吗,怎么这次你却骗我了呢!”
眼泪顺着脸颊而下,打湿了爷爷的手,她缓缓起身,把爷爷手中的湿润擦去。
看着双眼紧闭的老人,她双眼无神,不停的说着:
“爷爷,要是我今天没去领证,是不是你就不会睡着啦,你是觉得把我托付给了黎家,就不再担心,所以就走了吗?”
“可是爷爷,没有你的地方,怎么能叫做家呢!”
蓝晚凝一直紧握着爷爷的手,哭了好久,说了好久。
身为一个专业医生,她的素养不允许一直在这呆坐着,她起身打了热水,为爷爷擦洗,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
又为爷爷找到了他最喜欢穿的中山装,为他换上,其实这件中山装是她买的,所以爷爷一直珍藏,不舍得穿。
蓝晚凝做完这一切,稳住自己的情绪,走出屋门,对着站在客厅的佣人喊道:“你们上来吧
“大小姐!”两个佣人快速的跑了上来,“发生什么事了?”
“把置办灵堂的人过来吧,爷爷......走了。”她叫的是那些置办灵堂的公司,还有一些僧人,为爷爷超度诵经,因为爷爷生前就喜爱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