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时,马早就跑累了,萧明只好停了下来,跳下去:“少爷,马都累了,歇会儿吧。”
时惟也觉路途太过摇晃,久了怕郁芷受不住,便也没说什么。
这时,郁芷忽然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除了四四方方的车顶,还有就是时惟那张满是喜忧交加的脸。
“郁芷。”
郁芷长睫微颤,一喘一字地笑了笑:“先生……许久都未叫过我,名字了。”
她其实也不记得了,那怕叫了,后面也会带上多余的“公主”二字。
宫人叫宛瑶七公主,却不叫她八公主,连皇上都不认她,旁人又怎么尊她为公主。
除了阿兰,时惟叫她公主时,她只觉心酸。
时惟下颚一紧,看着她苍白的笑,心更是正被撕扯着一般。
他眼角微涩,伸手将郁芷轻轻揽起:“先吃药吧。”
郁芷一怔,唇边一股苦涩的药味似是勾起了那几月她服药的记忆。
她偏过头,无力地抬起手,欲PanPan推开他:“放开我。”
突如其来的抗拒让时惟眉头一蹙:“怎么了?”
郁芷咬了咬下唇,眼中带着疏离和悲戚:“你如今已是七驸马了,不能……”
今天应该是时惟和七公主成婚的第七天。
时惟动作因她的话而顿住,郁芷以为他和七公主已经成婚了。
半晌,时惟低沉的声音在不算拥挤的马车中响起:“七公主去临安了。”
郁芷眼眸一怔,紧咬着嘴唇瞬间松了,只剩下几个齿印。
“什么意……咳咳咳咳……”疑问还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给截住了,郁芷瘦弱的身子咳的猛颤。
时惟连忙将她揽入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见她不咳了,便把人参丸塞进她嘴里,又喂了她几口水。
见她脸色好了些,悬着的心才堪堪落地。
“等到了临安,找到秦奕,解了你的毒。”时惟眉眼间带着些许不安,话似是没有说完。
他不敢确定,秦奕手中是否还有玉虫草。
若是有,治好郁芷后,他自回去求皇上,收回赐婚圣旨,所有罪名他一人承担。
若没有……
“先生。”郁芷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就不问问,我为何服毒吗?”
时惟抿唇:“我不知缘由,但我能理解。”
他语气虽平淡,可多了几分怜惜。
郁芷好似能感觉到毒在身体里四处游走,她的生命也在继续被它啃噬着。
只是她没想到,时惟会找到她,更没想到,他说要找秦将军,给她解毒。
“先生……是要去找七姐吗?”郁芷忍着痛问了一句。
时惟“嗯”了一声,一副理所当然。
郁芷心一沉,暗自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时惟头等大事是找宛瑶,救她,不过是举手之劳吧。
如果真是这样,她更觉不该和他一同走了。
在时惟微怔的目光下,郁芷强撑起身子坐起来,声音更显虚弱:“郁芷不便同行,毕竟……先生也算是我姐夫,若是被人知道,有损你……颜面。”
她从前总幻想和时惟永结连理,但此刻她只想和他划清界限。
她不愿他再受别人的非议。
时惟从小到大,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