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都奔向春天,唯有我奔向你。
——蝴蝶与恶犬
“女人过了25岁卵子质量就会下降,所以我希望你婚后能先离职备孕……”
咖啡厅内,沈清黎原本昏昏欲睡,在听到这句话时,她颇有些无语地轻扯了下唇角。
原以为这个男人吹嘘自己的创业史两个小时已经到了极限,没想到他还有更多的‘惊喜’在等着她。
时间要是往前推一个月,她高低得把咖啡淋他头上。
只可惜今非昔比,她不再是金尊玉贵的沈家大小姐,而是一个需要用彩礼来为父亲支付医药费的落魄千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张先生,其实我离过婚,还带着两个拖油瓶,你条件这么好,我配不上你。”
沈清黎的神色清冷,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可张先生却兀自变了脸色。
这位沈清黎是他见过的女人里,形象气质最佳的,他见她第一眼就已经想好了死后一起埋在老家哪块地里。
听说她急需钱来解决家里的危机时,他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的财力足够让她自己贴上来。
却没想到,她竟突然找了个这么荒唐的理由来拒绝他。
难不成,她以为会有比他更好的男人来娶她吗?
简直可笑。
他嘲弄得轻笑一声,“行吧,你不想聊就算了。”
说完觉得不够,又反击了句:“其实我也没有很喜欢你,等着和我相亲的女人多着呢,我也没看上你。”
觉得并不过瘾,他继续道:“哦,你还挺一般的。”
他拿起桌上用来装逼的车钥匙站起来,要走之前又意味深长加了一句。
“忘了告诉你,我老家马上要拆迁,人头费就有五十万。”
这么好的条件,他刚刚还没说呢,现在她一定后悔死了吧?
正当他准备好好欣赏一下沈清黎懊恼的神色时,一道质冷的声音从旁边破空而来,带着三分讥讽,轰进他耳膜。
“她叫一般?那你叫什么,垃圾吗?”
沈清黎低头看手机的动作蓦然僵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幻觉吗?
呼吸屏了几秒,她转头朝着声源处看去,一道陌生又熟悉的高大身影冲进眼眸。
少年感的白衬衣早已经替换成黑色高定西装,柔顺的头发也已经变成精致打理过的前刺短发,肌肤冷白,五官凌厉深邃。
整个人的气质锋利,极具攻击性,犹如一张拉满的弓弦。
是楼璟。
她二十岁那年踹了的男朋友。
可五年过去,他身上再看不到半点从前的影子。
沈清黎眼神怔怔,神情有些恍惚。
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相见的人,居然会是这种场合下重逢。
不可置信、尴尬、惶恐、窘迫等一些列复杂的情绪涌上了她的心头。
张先生刚刚遭沈清黎拒绝本就觉得面上无光,又被一句‘垃圾’刺进胸口,无名火蹭的一下窜上头顶。
他鼓足一口气朝声源处看去,正打算好好宣泄一番,可满腔的怒火却在看到楼璟的那一刻,彻底哑火。
眼前这男人起码身高在一米九,抛开长相不说,就那身穿着搭配凌厉眼神,周身释放着一股骇人气场。
分明是他惹不起的那类权贵人士。
他只能继续张着嘴,眼睁睁看着楼璟不屑的视线好像扫过一堆垃圾一样扫过自己,最终落在了沈清黎的脸上。
楼璟朝沈清黎对面的座位走了过去,骨感分明的手指拉开椅子坐下,声音带着几分散漫,却莫名蛊人。
“你看不上他这种垃圾正常,那我呢,值得考虑吗?”
沈清黎一颗心好像停止跳动,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刚刚你听到了?”
楼璟修长的手指拿起一张纸巾,捏住张先生刚刚喝过的咖啡杯,有些嫌弃的推到一边。
“听到了,你带着两个孩子,恰好我——不孕不育,我觉得挺合适。”
他停顿的那一秒钟,好像在沈清黎的心脏处狠狠捏了一把。
她一颗心突然疯狂的跳动起来,几乎快要跳出胸膛。
楼璟在胡说八道什么。
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让一旁被无视的张先生,脸色像调色盘一样精彩。
刚刚还被他嘲讽一般的女人,转头竟被一个样貌、身份、条件看起来比他好几十倍的男人看上。
不仅如此,邻座的小声嬉笑也传进他耳朵。
“你快看那个普信男,脸都快绿了,我要笑死了,明明是求爱不成当场破防,还说什么人家一般,结果呢?打脸来的猝不及防啊!”
“就是啊,刚刚听他吹了半天牛,我都想上去求那个美女快跑了。还好那个美女没瞎,现在还来这么大个帅哥,你别说,我都有点嫉妒了……”
“……”
脸面与尊严被双重践踏,偏偏他知道自己惹不起眼前的男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实在受不了被人打量取笑的目光,张先生咬紧牙关,一个转身气冲冲离开咖啡厅。
随着他关门的动作,门上的贝壳风铃被撞得哗啦作响。
沈清黎越过了楼璟前面的玩笑话,轻声说了句。
“楼璟,好久不见。”
楼璟唇角微勾,分不清是高兴还是嘲讽。
“确实很久,久到你都二婚了。”
被这样调侃,沈清黎的手指再度蜷缩起来,五年前自己抛弃楼璟的画面闪过眼前。
那是她20岁生日那天夜里,参加完聚会后白御亲自把她送回沈家。
两人拥抱告别时,她透过白御的肩膀看向了站在暴雨中的楼璟。
他没有提前通知她要回来,手里捧着鲜花和礼物,看起来是特意来给她惊喜的。
暴雨倾盆,楼璟站在伞下,就这么隔着雨幕和白御,直勾勾的盯着沈清黎。
他的一双眼睛如潮湿的海面,脆弱不堪。
沈清黎避开他的视线,把白御送上车后,甚至没有朝他走过去,只是拿起手机拨通他的电话。
“分手吧。”她就用短短三个字,结束了这段持续两年的地下恋情。
电话挂断后,楼璟手中的黑伞落地,暴雨冲刷他全身,他站在雨里一动不动。
沈清黎转身走进别墅大门时,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
哪怕他会恨她,她也不得不这样做。
“聊聊你两个孩子?”楼璟再度开口,云淡风轻,像是真的来相亲。
沈清黎内心却了然,那段经历是让她午夜梦回都会泪流满面的程度,他这个当事人又怎么能云淡风轻?
他现在肯定恨死她了。
“聊孩子多没意思,还是聊聊你的情况吧?现在年薪多少?”
她露出笑容,用调侃的话语稀释刚刚的窘迫。
可蒙着大雾的眼睛,还是为她踱上一层脆弱的光晕。
楼璟嘴角的弧度变浅,朝她看过来的眼神一如五年前那个潮湿的雨夜。
“年薪没算过,身家百亿上下,家庭背景不用我介绍了吧?”
闻言,沈清黎心情更加复杂。
五年前,她是金尊玉贵的沈家大小姐,他只是沈家保姆的儿子。
五年后,她落魄到出来相亲,而他却戴着价值几百万的名表,身家上百亿。
看来她当年做的决定没有错,他值得更好的人生。
内心的愧疚感稍微减弱,她松开在桌下攥着桌布的手指。
把长发撩到耳后,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也直接点,如今的沈氏集团马上要破产,我爸又重病住院,如果你想跟我结婚,就得给我一千万的彩礼,婚后和我一起照顾我爸,而且还不能计较当初我为了白御甩了你这件事,你觉得可以吗?”
她说完话,脊背不由得紧绷起来。
她料定了他不会答应。
除非他脑子进水。
接下来的场面可能不太好看,她得做好心理准备。
果然,听到这番话后楼璟脸色微变,再也不复之前的散漫。
他那双晦暗的双眸底下压抑着什么,周身凛冽的气场溢满整间咖啡厅,让离他最近的沈清黎呼吸困难。
在她僵硬到无法动弹时,楼璟开口轻飘飘两个字。
“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