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盛绮梅有些急了,姜棠立刻有了一个主意。
“三妹年纪小,尚不知名声对女子的影响有多大。”
“今晚虞表妹衣冠不整出现在男子院中,邻里下人们看的清清楚楚,难免生出来许多不堪入耳的猜疑。”
“所以咱们必要当面论个明白,替她分辩分辩,好叫众人知道事出有因。”
“婆母平时最疼虞表妹,就算我不问,她也会对大家解释清楚,给虞表妹一个说法,怎么好让她的闺名白白受损?”
给一个说法?
虞氏好歹是七品县令之女,品貌端庄、性格温柔,嫁给读书人做个正室大娘子不成问题。
你一开口给说法,硬生生把人家给成了妾室?
盛绮梅心头火起。
“你,你可拉倒吧!你要是真想顾全虞表姐的名声,就应该不声不响把事遮掩过去。”
“你分明是怕我大哥更喜欢虞表姐,故意当着大家的面嚷嚷出来毁她名声,这样歹毒的心思谁看不出来?”
偷人的委屈,被偷的反倒落了个心思歹毒?
姜棠气得肺疼。
“我才是你大哥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你盛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进门的大娘子。”
“你连一句嫂嫂都不叫,张口姜棠闭口你你你,这就是你盛家书香清流的教养?”
“啐,你以为我大哥当真喜欢你啊?要不是因为你家——”盛绮梅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猛地咬住了舌尖儿。
“因为我家什么?”姜棠追问。
盛绮梅忍了忍没回答,嘟囔道:“娶你的是大哥,他愿不愿意的我不管,可别想着我会认你——”
“不用你认,你这样又蠢又笨的小姑子,我也消受不起。”
姜棠眸光透着凉意,转头悄悄瞥了魏烻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总觉得他在暗中打量自己,且目光不太友善。
他该不是发现她是纵火犯吧?
又或许是......
想起来那只香喷喷的鹰?
姜棠摸了摸肚子,贪嘴真的很误事啊。
旁边盛绮梅已经气到嘴唇哆嗦,一把拽过她,问:“你说谁蠢,姜棠!!!”
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当面说她蠢。
姜棠甩开她的手,继续逗弄激怒这位暴脾气大嘴巴的三姑娘——
“瞧你,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说到底,今天的丑事都是你们惹出来的,你总不会觉得我会夸你吧?”
“你哥哥算计我,娶我来当摆设。你同虞氏缠磨在一起,又帮她算计你哥哥。”
“等哪天没了顾忌,是不是要让她来做你的亲嫂嫂?”
盛绮梅脸色一白。
姜棠知道自己猜对了。
看来盛家早知道姜家会倒霉,之所以不解除婚约,大概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不得不按婚约如期大婚,却又不想和姜家有过多牵绊,所以才晾了她两个月。
“大嫂,三姐姐,你们别吵了,有外人在呢。”
四姑娘盛绮柳刚应付完官兵查问,看见盛绮梅嘴唇都犯了白,就知道她没从大嫂那讨到便宜,赶紧跑过来劝架。
“三妹妹,你哥哥喜不喜欢我那又如何?你们盛家也不是平头百姓,难道咱们两家的亲事是被人逼迫才成?若不是被人所迫,就是你们盛家有所图谋才去我姜家提亲?”
姜棠的声音温柔,说出的话却让人生出寒意。
盛绮梅脸色瞬间变化,自悔失言,再不敢发出声音。
恰好官兵盘查完毕,盛老爷招呼女眷们先回内院,她赶紧心虚地拉着盛绮柳离开了。
“姑娘,婢子觉得三姑娘知道内情。说不定姑爷和虞氏私下往来,就是她在其中牵针引线。”
阿弩黑着脸听完全场,一边骂盛怀安眼光差,一边做出了判断。
“人家是青梅竹马嘛,我总要成全他们的一片深情。”
到底是盛怀安早就对虞氏起了心思,还是虞氏趁虚而入勾引盛怀安,姜棠现在都没什么兴趣。
她只想找到盛家不得已娶她的理由,或许能寻机帮阿爹鸣冤。
这时,阿弩发现了魏烻等人大步走过,小声提醒姜棠说:“姑娘,是魏大人他们。”
魏烻闻声抬眸看过来,正迎上姜棠沉静的眉眼。
“大人安好。”
她福身行礼,迅速低下了头。
他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正迫不及待送客的盛老爷,疑惑地瞟了姜棠一眼,一时间想不起姜家同魏家有什么交情,追着魏烻的脚步送他出门去了。
其余众人打着哈欠慢慢散去,悄声议论着盛家大爷和虞氏这一场被天灯着火戳破的私情。
姜棠带着仆妇们回了木樨苑,躺在床上才想起来她的夫君还“晕着”,按理说自己应该留在书房照看他。
要是他做人,她哪会忘了呢。
折腾半宿实在是太辛苦,她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好在不算白忙活,至少知道盛家没安好心。
没安好心的盛老爷送走京兆府的官兵以后,立刻返回书房,把刚刚“醒转”的盛怀安揪起来,一脚踹翻在地。
“混账!”
盛夫人吓了一跳,扑上去挡住儿子。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
盛怀安一向听话,活了十八年还没被他爹揍过呢,又羞又疼说不出话来。
盛老爷遏制不住心头怒火,指着她一起骂:“蠢妇!看你娘家那放浪货做的好事,把我儿的名声糟蹋尽了。”
“姜尚柏虽入狱但审判未定,上面千叮咛万嘱咐,眼下正是紧要关头,容不得出一丝一毫岔子,不许我与姜家再起任何过节。”
“你们可倒好,姜尚柏还没死呐,就急着欺辱他闺女!万一此事传到那头倔驴耳中,他赌气吐出些陈年旧事,连累了我可怎么好?”
盛夫人抖了抖嘴角,佯作不满道:“我妇道人家,哪里懂你们朝堂上的弯弯绕绕?老爷既知姜尚柏迂腐拧巴,就该多劝劝他——”
“放屁!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盲眼不识明珠,不肯效力大皇子,我一个小小工部郎中,说什么能管用?”
盛老爷气得两眼看不见,不知自己怎么鬼迷心窍娶了这个不开窍的妇人。
盛怀安借机爬了起来,拍着他爹胸口顺顺气,一双凤眸微微上挑,流露出一派倜傥之相。
“阿爹您别生气,这事实属凑巧,也怪儿子做的不机密。”
“姜尚柏是圣上钦定要犯,谁敢与他通风报信?姜棠更没可能再见到他,今晚之事绝不会传进去。”
“幸亏大皇子是向着咱们的,只是把姜家的万贯家财暂封了起来,不曾悉数抄没归公。”
“姜家是个绝户,只要姜尚柏死了,这泼天的富贵还不都是我这个女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