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恩断义绝!
“父亲!”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男人为保乌纱,竟如此轻贱自己的女儿!
他将尊严抛诸脑后,恨不得将我与怀柔双双推入齐焱怀中。
“父亲慎言!”我拼命挣脱,“父亲口不择言,女儿却知廉耻。轻贱之举,女儿宁死不从!”
齐焱冷嗤,“杜大人,芳草处处,本侯为何非要选你的女儿?”
“即便只是侍妾,想入本侯房中者,亦如过江之鲫。二位小姐平平无奇,莫要自作多情。”
齐焱临去回眸,“昔日懵懂,以美玉相赠。而今玉碎,前缘尽散。”
“侯爷——”怀柔这一刻方才回过神,她哪里舍得这泼天富贵,凄厉哭喊着一路追出府去。
继母哭天抢地,怎么都想不明白齐焱为何变卦?
最终她们母女都认定是我泄密,至我房中打砸一番,然,不过泄愤而已,于事无补。
父亲长吁短叹,他倒不曾伤我,或许,正想着再将我嫁给哪一户人家可换些利益。
这晚,我梦到曲水河畔那座望江亭。
我提裙拾阶而上,走得急,齐焱早已候在亭中。
“抱歉,我来晚了。”
“不,是我来得早。”他嗓音分外温柔。
他循声望向我,目光朦胧无定。
我抬手在他眼前晃动,他一把攥住,又即刻松开。
“能见光影了。”
“何时痊愈?”他的嗓音有抑不住的急切。
“水到渠成,急不得。”我理解他的心情,“长久陷于黑夜,晨光微曦,必定翘首以盼。”
“自我受伤以来,这不见天日的世界,早已惯了。”他转眸,一双漂亮迷蒙的黑宝石向着我,“我不在乎黑暗,我只是,想看你的模样。”
话落,亭内一片沉寂,江风捎来淡淡花香,徘徊萦绕。
“我为你施针,或有稍许酸胀。”我打开针匣,划破寂静。
“无妨。”
我将金针仔细扎入他眼周穴位,离得近,能闻到他身上刻意熏染的清冽梅香,香而不腻,淡雅扑鼻。甚至,我能听出他压抑的气息,好似刻意控住心跳,声息几欲不闻。
待我将金针拔除,他方长舒口气。
“方才听小姐气息不稳,定是赶路匆忙。”他嗓音低哑醇厚,“想来,小姐双颊定生红晕,灿若云霞。”
我抬手抚颊,这一刻,倒真是红晕遍染。
我取出早已写好的药方递上,“按时服药即可。”
“好。”他乖顺的似个孩童,接过药方贴身收藏。
我收拾针匣,他急问:“你要走?”
“放心,最多三日,你的眼睛定可痊愈。”
他一把攥住我,掌心触感温凉,添了一枚玉环。
“三日后,我在这里等你。我有话对你说。”他紧攥着我的手不肯放。
“这块玉刻有我的名,我从不离身。而今赠与小姐,望小姐怜惜。”
我不知如何回复,只觉这玉环重逾千斤。
“此玉过于贵重,我不能......”
他急切打断:“我赠的玉,断无收回之理。小姐若当真无意,扔了便是。”
“无论如何,我会在此等候。风雨无阻,不见不散!”
天际惊雷,我自梦中醒来,不觉已泪湿枕畔。
我打开绢帕,碎玉沉静无声,他走后,我又一块一块捡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