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璎诺听着,只觉得心口像是有刀在搅。
她透过屏风,看着任朝抬手温柔地拂过梁安瑶的发丝,说不想错过梁安瑶的生辰。
又看见任朝紧紧牵住梁安瑶的双手,和梁安瑶十指相扣,说定了她最爱的酒楼……
一直到眼睁睁看着任朝带着梁安瑶离开。
梁予请又忍不住跟到窗边,看着楼下,任朝如护珍宝般将梁安瑶扶上马车……
直到马车远去到看不见踪影。
梁璎诺才发觉自己的掌心已经一片掐痕。
她垂眸,轻声吩咐:“备车,去镇远将军府。”
下一刻,暗处传来暗卫四大统领之一冷冬的声音:“是。”
夜幕笼罩。
镇远将军府拐角处,一辆灰扑扑的马车已经在此处停了一个时辰之久。
马车内,冷冬不解的看向梁璎诺:“首领,我们在等什么?”
梁璎诺摇摇头,嘴角泛出一丝苦涩笑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只是一心悬着,迟迟落不下去。
没过多久,有着将军府家徽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门口。
接着,梁璎诺就看见任朝抱着梁安瑶下车。
躺在他怀里的梁安瑶粉脸醺然,抬手紧紧搂住任朝的脖子:“谢谢夫君!这是我最开心的一个生辰!”
梁璎诺脸色苍白,寒风裹着记忆纷踏而至。
嫁给任朝的第一年,她过生辰。
那天任朝原本也应该在外驻守边关,可他却突然回京,在她生辰快要结束的时候,送了她满城的烟火。
他说:“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珍宝。”
这么多年,那是第一次有人替梁璎诺过生辰……
一时之间,梁璎诺的心紧缩到发痛。
她不明白到底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任朝喜欢的,本就是梁安瑶。
这两年来,她是因为扮演梁安瑶,才拥有了任朝的那些偏宠和爱。
如今正主归位,任朝发现不了才是正常。
一切都该皆大欢喜才是。
梁璎诺闭了闭眼吩咐:“走吧。”
一旁,冷冬问:“首领,去哪里?”
梁璎诺敛下眼底惘然:“任务未完成,进宫向陛下请罪。”
两年前,她本不愿替嫁,却突然收到陛下密令,潜入任家寻找任家传家之玉。
只因那东西能调动早已隐世的麒麟卫。
没想到是一步错,步步错……
皇宫,金銮殿。
梁璎诺跪在冰冷地上:“陛下,这两年臣翻遍镇远将军府都一无所获,想必那东西早已不在。”
高座上的年轻帝王神色威严,看不出喜怒“璎诺,这是你第一次让朕失望。”
“若是那东西不在,朕便不用再对任朝留情了。”
霎时,梁璎诺心尖宛如针刺,赶忙俯首请罪:“请陛下再给臣三月,臣需得再次确认,让陛下无后顾之忧。”
可皇帝却始终没说话,寒潭般的目光如针落在梁璎诺身上。
就在她后背已经沁满薄汗时,上方才传来一句:“朕只给你一月之期,自己去领罚吧。”
半个时辰后。
梁璎诺摇摇欲坠地从刑罚堂出来,脸色惨白如纸。
她浑身无一丝伤痕,唇角却溢出鲜血。
当初为了替嫁给任朝,她好不容易才养出这一身冰肌玉骨。
于是暗卫刑罚堂为了不伤她的皮囊,用了更阴狠、更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冷冬担忧地上前:“绿夏刚传来消息,任朝已与梁安瑶同床共枕,并未察觉异常。”
梁璎诺听后,怔然半晌,才迈步往前。
下一刻,她却陡然失了力气往后倒去。
陷入一片黑暗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
所有的一切都是局中戏。
而这出戏中,唯一的意外便是,她真的爱上了任朝——
梁璎诺醒过来时,已是一日后。
肌肤之下痛意蚀骨,她却强撑着起身对冷冬吩咐:“让绿夏想办法将梁安瑶带出,寻机换回。”
只有一月时间。
她不能背叛陛下,可她想为任朝,寻一个最好的结局。
可半日后,绿夏却回信——任朝与梁安瑶如胶似漆,片刻不离。
梁璎诺攥紧手,心焦如火焚。
她垂眸问冷冬:“明日,便是十五了吧?”
“是的,首领。”
夜色沉沉,掩下了深闷无边的苦涩。
翌日一早,城西粥铺。
梁璎诺一身褴褛衣衫,隐身在人群中。
只因任朝上阵杀敌虽是保家卫国,造的却也是杀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