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甩锅
大概以为我的归期是明天,宁至一宿未归。
保姆阿姨这段时间住家照顾婆婆,我很放心地出门去律所。
这趟旅拍,我远行了很久。
思绪在世界山河洗礼下越来越清晰。
这段索然无味没意义的婚姻,早应该结束的。
和律师谈完,收好离婚协议和财产分割协议,我接到了宁至怒气冲冲的电话。
“宋知然,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一声不吭跑出去旅游,回来也不说,连照顾我妈这种事情都做不好吗?”
我一头雾水。
他冰冷的语气里满满的责怪。
“要是我妈出什么事,我要你偿命!”
到底是曾经爱过的人,饶是对他死心,还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嗓音平缓。
“她是你妈,不是我妈,照顾你妈不是我的义务。”
“还有,宁总,现在是法制社会.....”
不等他反应我便挂断电话,看见常年寂静的业主群此时不停冒红点。
“江老师体面了一辈子,没想到养了个没心肝的儿子!”
“没良心的东西......大家有空的都在附近帮忙找找江老师!”
“这儿子儿媳,真行!”
“这不是她儿媳,监控里的不知道是哪个狐媚子......”
江老师是宁至的母亲,我们结婚那年她生了场大病。
病好后却发现脑子受到不可逆损伤,智力相当于小孩,需要特别用心照顾。
而且婆婆格外黏我。
我原本事业心很重,凭着新秀作品在摄影界初现峥嵘。
人人都说我前途不可**。
但江老师是我以前最黑暗的日子里唯一朝我伸手的人。
我没办法不管她。
知道我愿意放弃工作,在家里照顾他母亲后,那时候宁至紧紧把我抱在怀里,诚恳又郑重地落下泪。
“知然,我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你。”
“你说什么我都会听,我会一直对你好。”
真是讽刺。
业主群听说有老人走丢,联系物业要来了楼道监控片段,分享到群里。
我出门短暂的时间里,宁至堂而皇之地把小三带回了家。
看样子两人似乎吵架了,小三踩着高跟鞋冲出家门跑进楼梯间,宁至紧随其后。
两个没心没肺没脑子的,没关门。
家门敞开,一分钟后,婆婆独自出门,乘电梯下楼。
看到这幕,我心惊不已。
我正在疑惑保姆阿姨怎么没有跟着婆婆时,接到了她的电话。
保姆阿姨平时老实善良,做事向来认真。
她此时急到流泪,声音哽咽,慌忙道歉。
“太太,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怎么没看好老太太,你去哪里了?”
她嗫喏道:“先生一回家,非要让我立刻出去给他取干洗的衣服......”
想到宁至那句“要我偿命”,我气笑了。
这狗东西,可真行!
我没有回家,在小区周边不停地找。
祈祷神别让我的天使出事。
十七岁前的人生,我过得很苦。
我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被人从福利院领养后,就一直跟着养父母生活。
养父母家境贫困,情况复杂。
养父常年酗酒赌博,稍不顺心就会对我家暴,用皮带把我打得皮开肉绽,养母没办法反抗,更没勇气离开,只能日复一日懦弱冷漠。
挨打和饥饿是日常,难捱的是冬天。
一直到上高中,饭卡里总是莫名多出来钱,我去问充值处的老师,对方笑着和我解释。
“这是江老师去申请的补贴,确实是学校的疏忽,学校查实了部分学生的饭卡记录,以后每个月都会有补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哎你别哭......”
眼泪掉得停不下来,饭堂阿姨见我哭的惨样手都没抖,还给我添上两勺。
后来,在桌兜里发现江老师偷偷塞进来的崭新干净的羽绒服。
再后来,养母终于忍受不了离开家,至此养父越发暴虐。
在我快被他打死的时候,婆婆带着宁至破门而入,将我从黑暗深渊中拯救出来。
最后养父因为嗜酒车祸被撞死,在婆婆的资助下和勤工俭学,我终于熬出头,毕业了。
对我来说,婆婆是我前十七年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所以和宁至结婚后,为了报答这份恩情,我才心甘情愿辞去自己工作,做个家庭主妇。
我强忍住心中怒意,忍不住想:
“要是婆婆有个三长两短,宁至你也别想好过!”
找了好大一圈,连小区里的人都在帮忙搜寻,依旧不见婆婆踪影。
宁至这时候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结果一转眼在小区的门口,看见了熟悉的衣服和人影。
婆婆蹲在花坛边上小小一只,身旁是超大一只的西装墨镜保镖。
傍晚的路灯下,两人蹲在地上数搬家的蚂蚁。
心落地的瞬间压抑的情绪更加猛烈地倾泻,眼前的光糊成一团。
甚至没察觉到身旁靠近的人。
修长的手递过一张纸。
“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