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

“嫂嫂，那院的李允儿有身孕了！”

香炉飘出的青烟熏了眼睛，慕云鸢不自觉眨了眨眼，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望着眼前的雕花紫金香炉不禁茫然。

这是少时很喜欢的老物件，都已经碎了十多年，如今怎的又出现了？

“嫂嫂，嫂嫂？”

少女清脆急促的声音传来，一双嫩白的小手亲密的搭上了她的手腕。

慕云鸢顺著声响抬头看去不由得心里一惊。

她这位一步登天，眼高于顶，逢人就要诋毁她一番的小姑子竟然就在眼前，还是少女时的模样，俏丽的圆眸还没藏着算计，但也隐隐带着几分精明。

状似无意的用手背靠近香炉，炙热的温度烤的手背生疼，才意识到竟不是做梦，她真的重活了一次。

刺耳的咒骂仿佛仍在耳畔，手心似乎还沾着儿子黏腻的鲜血，慕云鸢所受过的屈辱如噩梦般席卷而来，视线顺着打开的窗户望过去，就在不远处的那个佛堂。

当初文家是借着忠勇侯府的势才能在朝中站稳脚跟，不成想父亲刚病逝不到两日，文景清便搭上了郡主，带着人闯入佛堂让她让出正妻之位，甚至亲手抹了她儿子的脖子。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没碰过自己。

他宁愿让自己带绿帽子也要羞辱自己！

回忆着前尘往事，慕云鸢一时失神了许久。

文秋蕊拉着慕云鸢的手腕又晃了晃，担心中透着些许不满。

“嫂嫂这是怎么了？可是昨夜被那院的动静吓着了？若是不舒服，便请个大夫来瞧瞧。”

慕云鸢敛下仇恨的情绪，扯出一抹浅笑。

“没什么，想是昨夜睡得晚了，你刚说什么来着。”

文秋蕊皱皱眉头，不满的情绪露了个干净。

“我哥这几日又没在家，嫂嫂你睡那么晚做什么？我是说，那院的李允儿昨晚大张旗鼓的嚷着肚子疼请了大夫入府诊脉，你可知竟是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不过给他看诊的大夫说是有滑胎之相。这成亲都快半年了，我哥还没在你屋里歇过，若是那小狐狸精先生了个儿子出来，哥哥怕是更不会过来了，你说你怎么就不着急呢。”

慕云鸢磕着手边的瓜子听着，心中一定，原来竟是成亲半年，李允儿刚怀第一胎的时候。

文景清一直到她死都觉得是自己害了李允儿，说起来便是上辈子，慕云鸢也顶多就是对于文景清整日混在妾室屋子里，让她出门很是没脸有些不满。至于那李允儿究竟是胖是瘦，模样如何早都记不清了，怎么就文景清口口声声是自己害了她孩子。

看来，这里面有许多岔头，她暗地里究竟背了多少锅，这次定要查个清楚。

“我急什么？你哥不愿意来，也没人求着他来，不来更好，我也清净。”

文秋蕊见慕云鸢平静又冷冰冰的模样，心中打鼓，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耍了小女儿家的脾气，和他哥哥赌气。

毕竟京中贵女们早就私下传言，这个忠勇侯府嫡女是长在草原上的，泼辣刁蛮的厉害，可不是一般的闺阁秀女。

但慕云鸢嫁过来以后行事端庄，礼数也周全，赏赐下人们出手也甚是阔绰，倒是让大家几乎都忘记了那些流言，还真当她脾气好。

“嫂嫂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哥这是被那小狐狸精迷了心窍，心里定是把嫂嫂放在第一位的。便是他不懂事，我和嫂嫂你可是一头的，若是有什么你不方便做的妹妹去做，你可得记着妹妹的好才是。”

文秋蕊握着慕云鸢的手轻晃，还真仿佛像个和嫂嫂撒娇的小妹。

可慕云鸢活过一辈子可是清楚了解这个妹妹，她起初可真是拿文秋蕊当妹妹疼，金银细软，玲琅环佩的没少给，甚至文秋蕊提出替她管家，她也丝毫不疑的给了她管事的令牌也乐得省心。可等她嫁人离府，慕云鸢才发现文秋蕊管家的这几年，在中间捞了多少油水，埋了多少雷。借着她的势高嫁了伯爵府后在外面编排自己。文秋蕊，文景清，整个文家都不过是把忠勇侯府当成一条助他们扶摇直上的大船。

这次，慕云鸢就掀了这艘船，看看文家的人没个庇护，究竟扛不扛得住风浪。

慕云鸢但笑不语，文秋蕊见她今日恹恹的不愿意多说话的样子，也不自讨这个没趣，又扯皮了几句闲话，便离去了。

文秋蕊走后，金风、玉露进来收拾了桌面，撤下了矮桌，垫好了软枕，服侍着慕云鸢斜靠着安歇。

“这大姑娘也真是的，一个没出阁的女孩，三天两头的来找咱们小姐说这些后宅的闲话，也不怕旁人笑了去。”

“这文家也算三代清流，怎么比咱们小姐这长在草原上的还不懂规矩。可见小门小户的，终归上不得台面。”

金风玉露都是在忠勇侯府便带来的陪嫁丫鬟，在这文家是少有的能说知心话的体己人，金风顺着窗户看文秋蕊远去，摇头叹息着感叹。

“不懂规矩的何止这位大姑娘，那姑爷才枉为读书人呢。下嫁给这样的人家，竟还要受如此委屈。”

“若不是赶上先皇驾崩，新帝登基，慕家族老们出的那馊主意，咱们小姐可就是宸王......。”

玉露性子最是耿直，每每遇到看不过眼的事情便要说道说道。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金风呵斥。

“够了，皇家的事情也敢妄议。”

金风趴到窗边看了看院内无人，才松了口气。

慕云鸢回想起前世那荒唐可悲的一生，还真是自从结了这门亲事，便步步该灾处处倒霉。

上辈子祖父病逝以后，新皇登基重文轻武，手段狠辣。忠勇侯府处于风口浪尖，没有人敢再提皇家亲事，族中也无人替自己家说话。

既如此，这辈子，慕云鸢只为本心而活，绝不与任何人做嫁衣。

慕云鸢目光一定，自软榻上坐起身来。

“金风，我的枪和枪谱可还在？”

慕云鸢这话一出，金风玉露皆是一愣，随即双双面露喜色。

“在的在的，小姐的枪就在库房里收着，奴婢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