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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并没有将我的异常放在眼里,他拍了拍我的肩,沉重道。
「干法医这一行,就算今天这个人是你的至亲,你也得保持职业素养。」
「她身上应该有上面要的东西,你去找。」
「记住,把在工作中谈感情。」
解剖室里,师傅还是没有放过我,他的沉重和冷静显得分外不近人情。
在师姐同情的眼神下,我强撑着惨白的脸色拿起了工具。
身子好似在摇摇欲坠,大脑嗡嗡作响,连接着耳部神经,身体反应很是尴尬强烈。
最终我下定决心,开始入手翻找,最终拿到了那枚她用生命守护的纽扣数据。
从头到尾,脑海里都是那个笑容清澈又甜美的沈枝。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哦,好像是订婚宴上。
她抛下我走向别人。
这一次她没有食言。
到死我们都没有再见。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实验室的,死者身份确定了。
原本茫无头绪,得到我的回答后,那边迅速查找对比。
是沈枝,是我从年少爱到现在的沈枝。
她花一般的年纪,停滞不前,在最美那一年。
记忆随着北风呼啸,冷得我遍体生寒,心脏都好似一直在发颤。
直到我回到有暖气的屋里,冰冷僵硬的身子都没有回暖。
我一直在想沈枝,记忆中那般美好的她,离开我后,这么多年她理应结婚了。
我幻想过无数种可能,结婚生子,其乐融融。
哪像我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四处奔波。
她本该是小公主,被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这些年我很想她,从未有一次忘记过她。
却不承想,再见时那样美好的她成了一句无人问津的尸体。
她的27岁,和17岁的鲜活美好一点都不一样。
17岁那一年的沈枝,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少女。
虽然遇见她那一年,是18岁,不过丝毫不影响她像个骄阳一样闯入我的记忆里。
她是富家女,总是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
她转过来的第一天,校长就提前打过招呼,叫我们不要得罪她这个富家女。
说是学校用的电脑这些,每年都想要她爸捐款。
所有人好奇她好不好相处的时候,我就已经得罪了她。
「同学,请问厕所在哪里?」
她声音温温柔柔地很好听,我刚想搭理她,她却说出了一句很讨厌的话。
「同学,你家里条件不好吗?你鞋破了。」
她笑容很是干净甜美,看上去纯真又无害,但是那一刻,我有些脚趾扣地的气愤和尴尬。
「厕所在左转楼梯下去,一直向前又右转,最后左转拐过去就到了。」
阳光洒在她脸上美得让人窒息,惊艳,听到我的回答她眉头紧皱,却还是很有礼貌地道谢。
我很想撒碎这种美好,扭头不去看她,破旧的扫把掀起尘土,弄到她身上。
后面老师带着她进来时,我有些意外,原来她就是那个富家女。
也是整个小镇都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样的姑娘。
班上的同学紧张地期待着她能坐到他们身边。
但她却拧着眉走向了我,笑容甜美地朝我伸手,「同学,我可以坐这里吗?」
我别扭地不肯答应她,但是同学羡慕的目光和老师的警告让我妥协点头。
那一刻,她的笑容好像印在了我心里。
「同学你好,我叫沈枝,枝头的枝。」
我没敢去握她白白净净的手,只是桀骜道,「林枫弃。」
她又笑了,只是这一次我并不讨厌她的笑容,因为她说,「真好听。」
头一次有人说我声音好听。
我妈曾说我不该出生,她在枫叶飘落时丢弃了我。
又被我奶捡了回去养大。
在我最叛逆不学无术时,我遇到了骄阳一样的她。
也是第一次对我抱有善意的少女。
只可惜,天壤之别的身份让我自卑到了骨子里,我不敢正大光明去接近她。
只能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