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几笔，刺的方雪双眼生疼。

他们结婚，没有婚礼，没有鲜花，也……没有戒指。

看着男人递来的笔，她强扯开嘴角：“抱歉，他不在家，麻烦你送去谢氏大厦吧。”

说完，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关上门。

方雪靠在门板上，嗅着屋子里残存的烟草味，仰头忍回眼眶湿润。

谢北霄，我到底该怎么爱你，才能留住你？

再难待下去，洗漱后，方雪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她庆幸还有份音乐老师的工作，能让她暂时忘记其他。

只是她才到学校，便被通知去校长办公室一趟。

而方雪刚进去，就看见谢北霄坐在里面。

他西装革履，修长的食指翻动着学生资料，冷凝的眉目满是拒人于千里的气势。

见方雪呆在门口，校长连忙把她拉过来：“方老师，这是谢氏娱乐的谢总，谢氏准备从你的艺术班挑人重点培养成练习生。”

听了这话，方雪才记起海城高中是由谢氏出资建设，而学校也会定时向谢氏娱乐输送好苗子。

谢北霄抬头，疏离的视线没有捅破两人关系的意思。

方雪深吸口气，陪着说话：“谢总放心，我一定会选出符合您要求的……”

“方老师的学生是高一新生，恐怕不合适。”

淡漠的否决刺的方雪喉间一哽。

校长讪笑着附和：“是是是，您说的对，方老师，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

方雪只能勉强撑着离开。

正巧，这时许明薇拿着风衣走进来。

方雪不由回过头，看着许明薇给谢北霄披上衣服，言语亲昵：“合同的问题我已经处理好了，天气这么冷，你小心着凉。”

谢北霄点点头。

一种类似爱人的亲密在他们周身游离，却让方雪难以呼吸。

她握着拳，指甲深嵌掌心，渗出了血丝。

又听校长顺势道：“早听说谢太太漂亮又贤惠，想不到连生意场上的事都处理的这么利落。”

方雪心一紧：“我……”

“我只不过是想帮北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许明薇笑说着，晗带轻蔑的余光瞥向方雪。

方雪顿住，微红的双眼看向谢北霄。

他正好也望向她，只是目光只有驱逐警告。

方雪又一次落荒而逃。

这一整天，都没能缓过来。

下班后，她恹恹走出校门，却发现几步外的路灯下停着辆迈巴赫。

谢北霄靠着车门，正抽着烟，听见脚步声后，深沉的目光转了过来。

四年来，这是谢北霄第一次等她下班。

失落一扫而空，方雪惊喜上前：“你特地等我？”

“我们离婚吧。”

笑容僵住，方雪愣愣看着男人，却见他吐出个烟圈，声音低沉散漫：“要求你随便提。”

他终究是说出来了。

方雪压住心头骤疼，尾音微颤：“给我个理由。”

“腻了。”

谢北霄踩灭烟蒂，随意的姿态像对待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泛滥的泪意压红了双眼，方雪半响都发不出声音。

而男人只是通知，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转身利落拉开车门，就要上车。

这干脆的姿态成了压垮方雪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冲上前抓住他的手：“既然腻了，那你昨晚为什么还想要我？”

谢北霄一顿，回头过来，眸光晦暗。

方雪又哽咽问：“还是说……因为我挡了许明薇的路？”

话落，谢北霄骤然皱眉：“放手。”

不耐如利刃扎进方雪胸口，痛的她几乎窒息。

下一秒，谢北霄直接甩开她，方雪跌倒在地，想起身，身体却忽然僵住，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北霄上车，车子远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手机响了起来，她终于能动了。

恰好，来电是医院，通知她去拿报告。

收拾好心情，方雪匆匆赶去医院。

……

医院，检验科。

方雪远远看见好友谢云谦站在走廊，通身的温润跟他身上的白大褂一样干净。

她走上前，诧异问：“你不是去国外做交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云谦忧郁凝了她一眼，才缓缓将报告递上：“刚回来，听说你来做检查，就帮你把报告先拿出来了……”

方雪笑着接过，目光扫向诊断结果一栏时，瞳孔骤然紧缩——

“渐冻症？！”

她外婆就是得渐冻症去世的。

这是一种把人折磨到生不如死的病，一开始身体僵硬。

渐渐骨骼变形，没日没夜的疼，最后甚至连呼吸都需要外界帮助……

看着方雪苍白的脸，谢云谦虽不忍，但还是把B超单递过去：“渐冻症早期还有治愈的希望，但目前棘手的是这个——”

方雪怔愣接过。

下一秒，耳边响起谢云谦的怜悯叹息：“你怀孕了，但以你目前的情况，这个孩子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