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璟大步流星地离开,只留给了我一道背影。
这一周里,我开始睡不着觉,夜里噩梦连连。
我梦到了我妈。
那个在门外守着,听着我的求救声,却叫我好好伺候客人的女人。
她数着钱时,贪婪无比的模样,在我梦里挥之不去。
“啊!”
我从梦中惊醒。
身上已是大汗淋漓。
抬头一看,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办好了出院手续,去了一趟心理诊所。
我已经有两年没来这里了。
“又自残了?”心理医生看着我,眉头紧皱。
我将袖子拉下,轻声开口,“有点儿,还能控制。”
前几日总在恍惚。
只有身体受到疼痛感时,我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可是活着,好像有些痛苦。
我如实将我和林珂璟的事情说了出来。
心密密麻麻地刺痛,让我仿若跌进崖底。
并未摔死。
却成了半残。
我说:“我睡不着。”
“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医生,我该怎么办?”
从十六岁,到如今我已经三十六岁。我的生命里各个角落,都是林珂璟。
我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他不再爱我。
刚逃出黑街的时候,我们两个买了车票,全身只剩下不到三百块。
当时我们都是未成年,也找不到工作。
不敢拿未来几天的伙食费去换一页温暖,在那个寒冷的冬夜,他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我们在桥洞里互相取暖。
他指着远处,高楼林立的城市说:“总有一天,我要在那里给你一个家,我们会住在温暖的大房子了……”
“我们还会有一个……不,两个或者三个孩子!!”
后来,我们在桥洞下支了一个小摊。
夜里我们一毛一毛数着赚到的钱,一起去读了大学,开公司。
甚至在三个月前,他还在策划向我求婚……
他给我的梦那么美好。
他给我的温度,那么炙热!
可为什么那个我一直当成信仰的,救赎我的太阳,会无时无刻不在嫌弃我的黑暗与肮脏……
我的抑郁症好像加重了。
这次医生开的药比以往更多。
他建议我多出去旅游,认识新的人和新的事物。
我刚出诊所门,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
“徐姐……”
“嗯?”
助理的声音很小,支支吾吾的,让我有些烦躁。
“怎么了?”我问她。
她似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开口,“姐,您别怪我多事儿。”
“我也不是想挑拨您和林总的关系,但我刚在林总办公室门口听到,他想把您送给宋总。”
对面见我不说话,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瞧我说的啥,姐,您别放心上,肯定是我听错了。”
挂断电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
恍然想起,宋总,就是林珂璟的那个朋友。
那个说我玩起来一定很爽的朋友。
我的心下涌过一股窒息,呼吸渐重,眼睛突然不能视物。
恍惚间要倒下时,胳膊突然被人拽住,我这才清醒过来。
心理医生提醒道:“你电话响了。”
是林珂璟的。
他道:“今晚上七点有个饭局,很重要,你必须来,地址我发你微信。”
我问他,“有谁?”
“宋淮公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