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四面楚歌
姐姐残破的身躯就这么暴露在众人之下。
伤口深可见骨,被寒冷的风雪冻得发紫发红。
「娘亲,我在这儿!」
一道俏生生的童声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京城城门口,幸存的大庆流民和士兵拖着疲惫的步子走了进来。
他们被守卫拦下,一个一个接受盘查。
那个双眸清澈透亮的小女孩瞧见了自己的娘亲,正在高声呼喊。
「阮阮!我的女儿!阮阮!」
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从马车上急匆匆地下来,一路小跑,推开阻拦的守卫,哭着将女孩抱在怀里痛哭流涕。
我记得这个小女孩。
她是我觉醒后,唯一一个不害怕我的人。
其他人看见我手持谢飞客的头颅时,都生怕我都对他们痛下杀手。
我虽暴虐,可我不会滥杀无辜。
谢飞客死在我手里,是姐姐的意思。
也是他自己的意思。
若非他跟姐姐一起配合完成老道交予的巫术。
恐怕渭西战役,大庆会全军覆没,一个不剩。
小女孩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指着我,冲着我咧嘴一笑。
「娘亲,是这个姐姐救了我!」
华贵的妇人错愕地看向我,一时间不知该感谢我,还是该质疑我。
毕竟,士兵的飞鸽传书里,我是个徒手杀害飞虎将军的罪人。
「将军!飞狐将军!她在那儿!」
「将军,感谢救命之恩!」
「将军,你一路疾驰而行,我们还怕找不到你,原来你是在帮我们开路啊!」
从城门涌进来的士兵红着眼眶,一个个糙汉此时心中有万般感谢,却无法用言语表达。
我颔首点头,却依然穿着单薄的里衣服在寒风中站着。
众人议论纷纷,陈莺歌瞧见事情风向有所转变,竟然恶人先告状。
她忽然站出来,用手指着我,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控诉着我的不是。
「大家,不要被赵途音骗了!」
「她就是个小偷,偷走了我情花谷的至宝银霜线,并且还使用渭西巫术里应外合,害死了谢将军。」
「这些士兵和小孩儿,肯定是她收买的,一定是她的阴谋!」
陈莺歌面色带着一丝疯狂,她的眼睛里装满对姐姐的仇恨。
面对她,我胸腔的怒火翻腾得厉害,疾步上去,恶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你给我闭嘴!」
我朝着陈莺歌猛踹一脚,她顿时歪了身子,倒在周岸身上。
我冷眼瞧着她,脑海里全是她伤害姐姐的恶毒手段。
「我为何会出现在渭西战场,大家不觉得奇怪吗?」
此话一出,引来众人交头接耳。
御前内侍轻咳一声,「赵将军,有些事,我们还是进宫面见圣上再解释吧。」
我瞥了一眼内侍,他似乎有些眼熟。
好像,那天强行拖拽姐姐上马车时,这内侍恰好就在马车一旁瞧着。
所以,他跟陈莺歌是一伙的!
「为何我只能去圣上跟前说?我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赵途音,誓死卫国,却惨遭毒手,差点命丧黄泉,我保家卫国换来的却是你们的指责和怀疑!」
「我的夫君,岭南周家大公子周岸,在我怀孕时与自己的师姐陈莺歌暧昧至极,更恶毒的是,他竟然答应陈莺歌用我去以身试药,害我流产,却对我不管不顾!」
周岸闻言瞪大眼睛,他指着我大喊。
「你胡说!阿音你胡说!你根本没有怀孕,师姐说你身子弱,根本怀不上的!」
「我呸!」
我狠狠朝着周岸吐了一口唾沫。
他到底是猪油蒙了心,还是脑子被门夹了,陈莺歌如何对待姐姐他都没有质疑过。
说他过于听陈莺歌的话,宛如一条舔狗,倒不如承认他根本就不在乎姐姐的性命!
我反手就给了周岸一巴掌,把他打得趔趄几步。
「周岸,你这个虚假的贱男人!」
「你成天围着陈莺歌转,利用我做药人,抽我身体的银丝,最后在我父兄家人进京时秘密遣人送我去渭西战场。」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要去渭西战场,谢飞客本就已经计划撤退,可你和陈莺歌为了让我死,便跟圣上撒谎,同时还传递了假消息让谢飞客死守,让他被迫中断撤退,导致数百名士兵被拖累死,更是让原本即将能逃离渭西的百姓再次陷入险境。」
我一步步逼近周岸,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抵在雪地上。
周岸挣扎着扭曲着身子,脸部憋得通红,他试图用手推开我,我冷笑一声,单手将他的左右手都折断。
「啊!赵途音,你这个毒妇,我当初就该让师姐毒死你!」
周岸疼得满头大汗,嘴里却固执地一直咒骂。
「周岸,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
我喃喃自语,心脏莫名地抽痛着,一股无名的忧伤弥漫在心口,憋的慌。
是,是姐姐在伤心吗?
听见周岸如此冷血无情的话,姐姐会难过的。
那就让他闭嘴好了。
我抽出藏在鞋子里的匕首,捏紧他的下巴,迫使他吐出舌头,一刀切了下去。
「哐当」
一支疾驰而来的箭将匕首射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