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经理也愣了一秒，但飞快反应过来：“哎，行，那我让她去换身衣服......”
“不用，就这套吧。”
“愣着干嘛！顾先生能点你那是你三生有幸！还不快跟上去！”经理推了我一把。
我站在原地没动，皱眉：“经理，我是服务员，不是公主。”
顾驭城一脚踏进包厢，闻言扭头看着我：“你不愿意？”
我垂眸，不卑不亢：“是，我不愿意。”
顾驭城是真不挑啊！
说实话我现在长得不算丑，毕竟会所的服务员也是有颜值要求的。
但和会所那些头牌公主以及围绕在顾驭城身边的男男女女比起来，那还是有几分差距。
这他都看得上？
“许安安你疯了？居然敢拒绝顾先生——”经理压低了嗓音，表情很是震惊。
很意外，顾驭城听到我的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扯了下嘴角：“讨厌我？不想伺候我？”
我再傻，也知道有些时候是不能说真话：“不是的顾先生，我没伺候过贵人，我怕伺候不好，反倒让你不开心。”
“你不用紧张。”顾驭城想了想说，“只是让你给我倒酒。”
只是倒酒？
我还在犹豫，经理已经直接推着我进了包厢，低声威胁：“有点眼力见儿！今晚你不让顾先生舒坦，明儿你自个儿就不舒坦了！”
包厢门被体贴关上，顾驭城半躺在沙发上：“倒酒。”
我沉默地开了一瓶红酒，倾倒在酒杯里。
“许安安这个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孤儿院院长取的。”
“你是孤儿？”
“是。我们院长姓许。”我勉强从记忆里翻出这些画面，“和我同一批的孩子，还有叫许优秀，许健康，许漂亮......”
顾驭城扯了下嘴角，视线落在酒杯上：“许安安。”
“在。”
“会唱歌吗？”
“五音不全。”
“试试？”
“唱什么？”
“《月亮之上》？”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没让自己表情失控。
我都说了我五音不全，为什么还要挑这首歌折磨我？
至今我都还清晰记得自己当年第一次在顾驭城面前唱歌，就是这首《月亮之上》。
后来顾驭城说，幸好凤凰传奇不认识我，否则肯定得找我要一大笔精神损失费。
熟悉的前奏响起来，我赶鸭.子上架，心一横眼一闭：“我在遥望，月亮之上......”
五音不全的人天生有种神奇的本事。
我们能赋予一首歌全新的律动。
我握着话筒，一边唱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顾驭城的表情。
他窝在沙发角落，表情隐没在黑暗中，但那双眼睛很亮，就像锁定猎物的狼，死死盯着我。
让我浑身发毛。
瓶中的酒液不断减少，顾驭城沉默地喝着酒，给我点了一首又一首歌。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唱了多少首，唱得口干舌燥，耐心耗尽，寻思顾驭城再敢给我点歌，我就直接翻脸，大不了也就是受点折磨。我上辈子受的折磨还少吗？
但这次终于结束，没有再切歌。
我松口气，放下话筒，一抬头就看到了满地的空酒瓶。
这是喝了多少？真的不会酒精中毒吗？
“顾先生？”我试探地开口，“顾先生？你还清醒吗？”
顾驭城醉了。
他窝在沙发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即使在睡梦中眉心也是一团解不开的结。
我不懂顾驭城还有什么烦心事。
身居高位，大仇得报，合该是意气风发，飞扬跋扈。
但顾驭城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潭没有生机的死水。
活着，但也仅仅只是活着。
我放下话筒，蹲在沙发边上，重生以来，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注视顾驭城的脸。
“顾驭城，你变丑了哎。”我低声说，“你没有以前好看了。”
“都跟你说了，让你别乱搞男女关系。要是孤单了，就好好找个对象陪你。”
“虽然我死了，但我可从来没有诅咒你要孤独终老啊。我其实很希望能有人陪你的。”
要说怨，我自然是怨过顾驭城的。
一腔真心付出，到头来都是虚假，我许安安又不是圣人，怎么能不怨？
但恨，确实是没有。
因为太清楚我和顾驭城之间，隔着太沉重的仇恨。
他睡得不太安稳，难受地翻了个身。
微微敞开的领口，有银光一闪而过。
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好奇地看了一眼。
是两枚戒指。
是我和顾驭城的——
结婚戒指。
我瞬间瞪大眼，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腰撞上茶几的尖角，痛得我倒抽一口气。
打住！不能再多想！
许安安，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爱也好恨也罢，不要再回那个泥沼了！
“经理，顾先生喝醉了。”我深呼吸一口气，通过对讲机和经理联系，“要给他换个房间让他好好休息吗？”
“你等一下。”
顾驭城是不在会所过夜的。不管再晚，他都要回家。
经理安排了车送顾驭城回去，又让我跟着，路上照顾一下。
我刚要拒绝，就听到经理冷笑一声：“你也别想太多，真以为顾先生能看上你啊？”
“顾先生路上需要个伺候的，你也就能送他到家门口。顾家不让外人进去的。”
“哦。”我面无表情。
顾驭城酒品还行，喝多了也不发酒疯，一路上挺乖。
我想起上辈子，顾驭城出去应酬喝多了酒，每次都是我去接。
平时吝啬得连一个温柔的眼神都不给我的人，喝多了却像是缠人的小狗，抱着我不肯放，好几次等不到回家，直接在车上就......
打住！再想下去就不太礼貌了！
司机显然熟门熟路，连导航都没开。
我看着路线越来越眼熟，最后停在某个地价昂贵的小区门口。
“你好，我们是xx会所的，送顾先生回家。”司机按下车窗对门卫说。
门卫显然也熟门熟路，大致检查了一下，看到后排熟睡的顾驭城，很快放行，又通知了管家下楼来接人。
“顾先生住在这里？”我不可置信地低喃。
“是的，这是顾先生唯一的住所。”司机下了车，打开车门，“来，小许，搭把手。”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
怎么也想不通。
我和顾驭城离婚之后，因为不想睹物思人，这个婚房我明明就卖出去了。
明明当时买家是个海归。
怎么现在，又成了顾驭城的房子呢？
顾驭城睡得迷迷糊糊，微微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模糊地笑了笑，又垂下头去，枕着我的肩膀轻轻蹭了蹭。
声音缱绻：“安安？”
我浑身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