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说:岁安 作者:颜不鸣37 更新时间:2024-01-29

6、

我俯身弹琴,技艺愈发纯熟。

三个月的期限眨眼已然结束,我离开如意坊的那日,很多人都面露不舍,想我再待一段时日。

只有嬷嬷一锤定音:“莫要再为难顾烟,她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如意坊第一次闭门谢客,竟是因为我。

姑娘们有说有笑,端着酒杯挨个走到我面前,说了一车轱辘的话,喝的我头疼。

宴席结束以后,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初冬的节气总是带着几分寒凉,一路上苏子言都跟在我的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那一日他少见的没有像往常一样滔滔不绝,我纳闷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他像个孩子一样,跟着我的影子,亦步亦趋地走着。

我心中觉得好笑,不禁问道:“你在做甚?”

他抬头看向我,目光很是认真:“顾烟,你是不是打算离开锦州城?”

我神色坦荡的点了点头。

他又接着问道:“那你接下来要去往何处?我希望你能坦白告诉我,你应该知晓的,千机阁是我我家的产业,只要我想,没有查不到的消息。”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京城。”

他轻声嗯了一下,而后站在原地,一脸笑意的看着我,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何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以他的相貌,确实称得上这一名世家贵公子。

尤其是此时借着月光,立于街巷的他,逆光而来,嘴角含笑,如清风朗月,尽收我怀。

此时脸上挂着的笑容与往日全然不同,平日里的笑容仅是虚无,敷衍,漫不经心,今日之笑就如同青山镇那几天一样,发自真心。

许是月光太温柔,连着人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许多,关门之际,只听得一句:“顾烟,京城见。”

直到我关上大门,才轻声回了一句:“再会。”

我想,我们之间,大抵是不会再遇见了。

离开锦州城那日,船刚起帆,一路疯跑的苏子言终是赶到了码头,口中大喊:“顾烟,你说过的,京城再见。”

船身越行越远。

直到站在岸上的苏子言慢慢变成一个小点,再也看不到。

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的师傅,轻声说了句:“烟儿,起风了,该回去了。”

是啊,该回去了。

若无意外,苏子言这次定会乖乖的回到京中,好不容易盼到他回家的苏府又怎会将他轻易放出来。

苏子言,后会无期了。

7、

我想,以苏子言的骄傲与自尊,他定是不会再来找我了。

按照师傅说的话,我和他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若非刻意找寻,这辈子大抵是不会再相遇了。

我去了塞北,漫天黄沙。

在那里,我和师傅买了一处小院,以卖艺为生。

说是卖艺,也只是去酒楼茶坊弹上一两首曲子而已。

总而言之,日子过得也不算太难挨。

自那之后的两年,再没有见过苏子言一面。

偶尔听师傅提及,只知他自回京以后接管了家业,如浪子回头,再不像往日一般肆意妄为。

以他的本事,应该也会查到我在何处。

再次相见,是在战乱之中。

塞北自古以来,被各国视为兵家必争之地。

为避免百姓流离失所,我和师傅伪装成男子,应征入伍,成为镇北军麾下一员。

那一日,我军被围困在北门关之中,漫天遍野的血流满了整个北门关,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连着中了两枪之后,我身疲力尽的倒在了血泊中,我以为这一次必死无疑。

未曾想再一次睁开眼睛,已是七天之后,身体还未恢复,很是虚荣,军医伸出手指,问我是多少,我沉着应对,点点头,拿着药箱转身离开。

人来人往中,我好像看到了苏子言。

他身上依旧穿着那一身竹青色长袍,只不过此时已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隐约间还混着血迹,模样很是狼狈。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眼眶发红的看着我,目光一动不动,再无半分清风霁月的俊朗模样。

可我眼瞧着,却是比以往更加俊秀了许多。

我不知他是从何处得知我受困于北门关这件事的。可我脑海中清楚无比的知晓,他是因为我在这里,才会来到这里。

不论日后我们会走到哪一步,至少在这个时候,他是愿意为了我,将命都豁出去的。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么什么才叫爱。

我不知晓。

可我心中有个念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几年未见,岁月并未将我们隔离。

8、

夜色微凉,我躺在门板搭成的床板上休养,他就守在一旁。

与往日相比,他明显成熟了许多,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下颌线棱角分明,更添几分男子气概。

他故作轻松的模样,随口说道:“顾烟,你醒来时看到我的第一眼,心中在想什么?”

不等我回答,他又接着说道:“一听到北门关发生战乱,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慌乱,快马加鞭的就赶来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自从回了京城以后,这几年我一直暗中派人打探你的消息,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对你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思。”

“究竟是心中不甘没有得到你的青睐,由此产生的执念,还是真的喜欢你喜欢到非你不可的地步。”

“我不知晓什么才叫真正喜欢一个人,但你于我而言,好像早已是刻进生命里的一部分。”

我出声打断他的自言自语:“苏子言,既如此,我们就试着相处一段时日吧。”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仿佛收到了天大的惊喜,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叫出声来,随后又向我确认:“顾烟,你是不是在寻我开心,我虽然认识过那么多的女孩子,可却连她们的手都没碰过,你不要觉得我好欺负,就拿我寻开心。”

我声音平静的回答:“苏子言,我不是石头草木,更没有一副铁石心肠,许是杀得人还不够多,心还不够狠,你若是不愿,就当我方才说的话从未说过罢了。”

苏子言沉默片刻,声音凶狠的回了一句:“想得美,做人要言而有信,相信我,选择与我在一起绝对是你人生中最明智的选择。”

我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缓缓开口:“但是有些话我们要说在前头,即使同你在一起,我依旧是我自己,可以做我想做的事,而不是依附于你的菟丝花,你可能做到?”

苏子言重重点头,就差当场拍着胸脯保证。

我和苏子言,也算有过一段甜腻的时光。

就像师傅曾讲过的童话故事,大多开始得很美好,结局很仓促。

我不是灰姑娘,更不会委屈自己做他人的附庸。

我只是我,我叫顾烟。

而不仅仅是谁谁谁的夫人。

甜腻之后无可避免的发生一些争执,起初只是一些小事,直到后来他不满意我与其他男子谈论军事,而他也开始带着别的女子送的香囊回家。

……

他时常疑惑我为何总揪住这些小事不放,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就连那只香囊,也扔到了火盆里,燃烧成灰烬。

每当他说出:“我又没有对他们做什么,你为何不能大度一些,”这些话时,我就知晓,我和他的路,还是走到了结束。

苏子言是一个不错的成婚对象,这一点我承认,他出身显赫,相貌也英俊,再加上出手大方这一点,身边总是不缺姑娘犹如过江之鲫前仆后继。

自我答应和他在一起后,他明显改变了许多,只到底不是我们所想要的那个模样。

师傅离开北门关之前,曾留下一句:乖徒儿,不要为了一双不合适的鞋削足适履。

我想我和苏子言之间,就是对方那双显而易见不合脚的鞋。

也许他从未生过旁的心思,可每次看着那些姑娘们挑衅的眼神,我总觉得疲惫。

这从来不是我想要的感情。

与苏子言彻底分开是在他生辰那日,我亲口提出的。

我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栀子花香,香味淡雅悠长,若不是自小对气味较为敏感,我还真发现不了。

那是我有生之年第一次与人发脾气,拔剑相向。

苏子言难得开始慌张,一直解释那是他今日救人时,那姑娘身上带着的香味。

又是一个姑娘,无穷无尽一个又一个的姑娘,我真的受够了。

9、

目光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便留下一句:“苏子言,我们已经试过了,答案很显然,我们不合适,所以好聚好散吧。”

说罢这句话,我便径直向房间走去,吱呀一声,关上了房门。

那日之后,苏子言经常出现在我面前,可怜巴巴的向我保证,日后绝不再犯。

有些事情,努力过一次就够了。

直至有一次他来找我,我曾经为我救治伤口的军医闲谈了几句。

苏子言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勃然大怒质问我与他是什么关系,为何有说有笑,这般热络。

在他逐渐疯狂的边缘平静开口:“苏子言,按照你往日的说辞,我不过是与救命恩人闲聊几句,你又在胡闹什么?”

他却回道:“顾烟,你无非就是觉得我喜欢你,非你不可,才这般任性妄为。”

我悠悠叹气:“苏子言,这不叫喜欢,这叫束缚,你曾经亲口说过的。”

自幼年时,我就一直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以来,情绪一直很平稳,轻易不发怒。

所以和苏子言走到这一步,也不算太过意外。

他离开北门关之前,曾再三问我:“顾烟,你到底有没有心,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为何你一直对我这般冷漠?”

声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如果你说的那些,我都愿意改呢,我们还能一直走下去么?”

在他面露希冀的目光里,我缓缓摇头。

无声回答了两个字:“不能。”

自那以后,他好不犹豫的翻身上门,再没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跟着镇北军一路向北,开疆扩土,想起苏子言的时候越来越少。

羌族举旗投降之后,甘愿作为战败国额年年岁贡,签订降书。

班师回京那日,我被当今圣上封为大安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将军,若无战事可不用上朝,俸禄依旧。

明明都在京中,可我与苏子言却从未见过。

他身边与我关系不错的小厮还曾经亲口对我说过:“顾烟姑娘,我们公子对你这么深情,你为何要辜负他的一片痴心?”

更有人帮着劝说,让我再给苏子言一个机会,他绝对会改。

所有人都明明白白知道,苏子言肯定不会改。

即使重来一次,我们还是会走到这一步。

在我的感情世界里,只有一心一意,若非如此,我宁可不要,三人行从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苏子言生性散漫,热爱自由,不喜欢被人拘束,容颜易老,他可以为我改变一时,却无法为我改变一世,与其互相埋怨,成为一对怨偶,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结束的好。

更何况。师傅曾说过,不小心踏进河中可以,但绝不可踏入第二遍。

10、

再次见到苏子言,已时隔半年之久。

他身边站着一个姑娘,眉眼间看着样貌很是熟悉。

直到与我关系不错的夫人提了一句:“烟儿,你看,那个姑娘和你长得有些像,只不过她生的不像你好看。”

半晌回过神来,低头看向桌上摆盘精致,早已凉却得饭菜,语气淡淡的说道:“男未婚女未嫁,这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她们却说:“京中所有人谁不知晓苏公子对青烟将军情根深种,非你不娶,要不是这样,苏府的大门都快被媒人踏平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直到苏子言身旁的那个姑娘起身向我走来,穿着打扮与往日的我很是相象。

我将目光转在她身上,很是好奇我们二人之间,到底如何想象。

仔细说来,她的五官与我长得并不像,只不过脸部轮廓有些相似,再加上她刻意妆扮,穿着。原本只有三分想象也硬是被她弄成了五分。

苏子言开口为我介绍:“青烟将军,好久不见,近来可好,这是我新收的丫鬟,她叫苏晴。”

那个叫做苏晴的姑娘双眼有些失神的看着我,脸上挂着苍白虚弱的笑容,再加上她今日所穿的那一身素白衣衫,着实寡淡。

在座的众人,目光来回在我们身上打量,可能在他们看来,我就是那一个只需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的白月光吧。

不知是不是刻意做给我看的缘故,苏子言对那个姑娘照顾的很是妥帖细致,又是为她夹菜,又是拦着她喝酒,时常用那种宠溺的眼神看着她。

也不知为何,中途竟然上了一番道麻辣口味的兔头。

京中许多世家贵妇都不会将这道菜写进席面呈上来,今日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倒是很合我的口味,那几年在北地四处征战,冬日里气温很是寒凉,闲暇无事时,众人就会就着这一口喝酒,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苏子言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筷子伸向了那道菜,夹起兔肉放到了苏姑娘的面前。

苏晴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苏子言,默不作声的低头吃东西。

辣的眼泪都快流出来,苏子言一直在夹那道菜,直到苏晴实在辣的忍不住,声音又低又怯:“公子,我,我真的吃不下了,晴儿真的不能吃辣,这道菜太辣了,我受不住。”

此话一出,其他人瞬间将目光转到了我身上,若非自幼练就一张泰山崩于前,面色不改的本事。

今日怕是真的要被苏子言那瘪犊子玩意儿牵连。

11、

找了一个方便的借口,我偷偷离席,想要出去花园里透透气。

未曾想苏子言也跟着走了出来,整个人漫不经心地跟在我身后,我快步向前他也向前,我放慢脚步他也随之放慢脚步。

对于四周他人打量的目光,毫不在意。

瞬间将我带回了以前,那些尘封的记忆犹如潮水一般,一股脑涌现出来。

直到我停下脚步,索性听他准备说些什么。

苏子言目光悠悠的看着我,嗤笑一声:“顾烟,你今日是不是很得意?”

我面色疑惑的看向他,十分不解。

他语气平静地继续说着:“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可我还是停留在原地,对你念念不忘,甚至不惜找一个长得像你的女人,作为替身,以解相思之苦,你不是应该感到很得意吗?”

若是早知今日前来赴宴会招惹这样的麻烦,我绝对绝对会拒绝。

我以为他也同我一样,早已将对方放下了。

如今的他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熟人罢了。

我悠悠叹气,苦苦相劝:“苏子言,你总是这样糟蹋别人的心意,根本不在意他人的感受,苏晴只是苏晴,绝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若真的爱重她,就好好对她,若不在意,就放她自由,莫要辜负对方的一片心意。”

苏子言听到这话,却莫名笑了起来:“顾烟,你知道这些年以来我是怎么过的吗?好好对她,我怎么可能做的到,没见到你以前,我还能自欺欺人的骗自己,说她像你。”

“可她分明不是你,我怎么会这么蠢,妄想用她来给你难堪,让你后悔,回到我的身边。”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原是苏晴追了出来,苏子言方才说的那些话,正好被她听见。

只见她苍白着一张小脸,不可置信的向后退却,目光怔怔的看着苏子言,一言不发。

饶是我脾气再好,此时也忍不住动怒,声音都跟着拔高了几分:“苏子言,为何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你还是没有学会如何珍惜旁人,姑娘家的心意又岂容你随意糟践?”

说完那些话再没回头,转身离开,托人给户部侍郎夫人捎了封口信,家中有事就先走一步,还请原谅。

12、

严格说来,我也不是真的生气。

我并不觉得他将苏晴带到我面前,百般体贴,细心照顾是给我难堪。

只是他不该将旁人当作我的替身,从她们身上找寻我的影子。

师傅曾说,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可惜直到现在,苏子言还是没有明白这个道理,尊重别人的感情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笑话,他明明不懂如何真心去爱一个人,却偏偏要一次又一次的糟践它。

苏子言派人送过来的帖子,我一概置之不理。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苏晴竟会拦在府外。

我正在练琴的时候,门口的小厮回禀:“将军,门外有个姑娘一直说要见您,和您长得好像,她是您的妹妹吗?”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出去见她,将话说清楚。

老实说,对于苏晴这个姑娘,我本没有什么意见,也没有和她深交的打算,至于她来找我的目的,也很简单,无非是为了苏子言这个人。

之所以同意见她一面,只是想起那日她通红的眼眶及苍白的小脸,心中不忍罢了。

苏晴看到我出门的那一刻,神色很是激动,又有些拘束,将她带入府中之后,还未坐下,就听到她不停发问:“顾将军,晴儿知晓今日求见十分冒昧,只是心中存有几个疑惑,想请将军帮忙解答,请问将军,是打算嫁给苏公子了吗?”

我淡然一笑,缓缓摇头。

收到肯定的回答,她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口中喃喃自语:“那就好,我还以为公子不要我,是因为顾将军不同意呢,说实话,晴儿很羡慕你,顾将军长得好看,又有一身高强的武艺,还弹得一手好琴,怪不得公子喜欢你。”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了一句:“你今日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件事的么?”

她摇摇头,说不是。

然后又提起了苏子言,说他对我如何情深意重,念念不忘,甚至于深夜醉酒口中都喊着我的名字。

直到最后,她噙着眼泪,苦苦哀求:“顾将军,求您再给公子一次机会,他所深爱的女人只有您,我不知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误会,但是苏公子他真的爱您。”

听到她这番说辞,我已没有半分继续听下去的欲望,忍不住开口打断:“你所说的爱重,是指他和我相处的那段时日,与旁人暧昧不清,还是指在离开我之后,找了个替身寻找我的影子,借此给我难堪,我不知你今日来找我究竟是何目的,但我奉劝你一句,女子最应该爱重的人还是自己,而不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跪倒在地,卑微到尘埃里。”

“在我看来,什么是爱。爱是理解,是尊重,是自由,而非借着爱的名义将对方拘于后宅之中,砍断她的翅膀,囚于牢笼。”

“你可能觉得今日来找我说这样一番话,认为自己很伟大,可我告诉你,这不叫伟大,这叫自作多情,连自身的事情都处理不明白,为何还要插手别人的闲事。”

“苏姑娘,言至于此,还望你早日明白,时辰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还请慢走。”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苏晴。

之后不久,我就主动辞去了官职,犹如闲云野鹤一般,南下江南,同师傅当年一样,四处游历。

至于苏子言,就随他去。

若说从未动心,那自是假的。

自他不顾满地脏污,陪我搬东西推车子的时候就已生出了情丝,还有漫天黄沙中历经生死的相知相守,一桩桩,一幕幕,都成为无法磨灭的记忆。

只是他学不会专一,而我自始至终又太过清醒,所以这一路只能走到一半便分向而行。

有些人,有些事,只适合活在记忆里。

有些事情,已经尽力了,便再无遗憾。

苏子言,唯愿你岁岁年年,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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