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不搭理，继续走。

我不想回父母的家，也没有钱租房子。

我还在上大二。

打暑假工赚的钱，要存起来做学费和生活费。

从我考上大学后，父母就拒绝给我出一分钱。

我只能自己养活自己，打几份工也不一定能赚够学费和生活费。

所以我必须节药每一分钱，没有余钱租房子。

乔远跟着我，默默走了好长一段路。

雨越来越大，斜飞在没有行人的街头。

寒冷的冬天，大家都在家里取暖。

他们都有家。

而我，连个窝棚都没有。

乔远忽然拉住我说：“暖暖，你既然恨我，不应该狠狠报复我吗？比如霸占我的房子，毁坏我的家具。”

我转身看向他，冷笑：“倒是个好主意，但不知道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缠着我，打都打不走。

乔远不笑，很认真地看着我：“如果你想疯，我就陪你一起疯。”

我突然就暴怒了。

我一把抓过伞合上，用伞拼命打他：“你凭什么跟我一起疯？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一起疯？你滚！滚远点！”

他不还手，也不躲避。

就像之前我每次打他一样。

任由我把伞狠狠砸在他的头上，身上。

有行人拉住了我，劝说：“不还手的男人是好男人，好好珍惜吧！”

好男人？

好男人会把我的书本撕烂？

好男人会把我的衣服划破？

好男人会毫无理由地打我巴掌，把我按进水里淹个半死，抓着我的头撞墙，将我踢跪在地上？

还有很多。

我恨极了他。

我想到他霸凌我的每一个细节，每天都恨不得他去死。

我扔了伞往回走。

他把伞捡起来，打开又撑在我头上。

我想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这么善于伪装？

他能够把他最邪恶的一面全部藏起来，表现得好像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好男人。

所有人都夸他好，只有我知道他有多坏。

其实有很多事情我都想不明白。

比如说，我为什么要回到乔远的这个房子里？

我为什么宁愿跟霸凌我的仇人呆在一个屋檐下，都不愿意回到有继父的妈妈家里，或者有后妈的爸爸家里？

原因很简单。

在那两个家里，我是永远被忽视的存在。

他们不光忽视我，还讨厌我，看我的眼神里满是嫌弃。

在这两个家里，如果有一个人心情不好，就会叫我滚，像驱赶叫化子一般。

我每次去爸妈家，说话都小心翼翼，心情很压抑。

但在乔远这里，我跟他的地位是反过来的。

我可以忽视他，讨厌他，看他的眼神满是嫌弃。

他在我面前说话也小心翼翼，生怕惹我不开心。

我本来可以申请住在学校里。

但暑假的时候，女生宿舍楼里有个女生被杀了，死得很惨。

所以放寒假后，学校就不允许学生住在学校里了。

我在门口把鞋踢掉，赤脚走了进去。

乔远跟在后面，帮我把鞋拿到鞋架上放好，又拿来拖鞋，蹲在我面前，帮我穿上。

然后他给我端来一杯热水，说：“你喝点水，我去煮饭。”

他把电视打开，又把暖气调高，才进厨房去了。

我端起水杯捧在手里，水杯暖暖的，我冰冷的手也有了暖意。

我低头喝了几口，放下。

乔远又出来了，端着盘子，里面是切成小块的苹果。

他拿了一根牙签插在苹果上，放在我面前，又进厨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