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景的话一字一句砸向沈洛曦。

叫她的心一点点沉入深渊，她攥紧了手，冷冷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千岁这话实在是好笑，民女凭什么要为着您这种可笑的理由割血？”

秦暮景眸色阴沉，“你不愿割血，那我是否能认为你是心虚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沈洛曦神色漠然回望。

顷刻。

她眼底流出一抹苦涩，伸出了手，唇角轻扯。

“千岁若想强求割血，民女也无从反抗，若要便拿去罢。”

白皙的手臂伸到了秦暮景的眼前。

秦暮景却突然泄了气，看着她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眸，他的心莫名发疼。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后悔自己不该用这种法子来逼她承认身份。

秦暮景看着她许久，陡然松了手，“你走吧。”

沈洛曦却不动身了。

她径直走出去，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划破掌心。

“沈洛曦！你做什么？”秦暮景眸色一紧，瞳仁骤缩。

鲜红的血液从掌心流出。

沈洛曦当着秦暮景的面将血液滴落在旁边的碗中，生生挤了半碗。

她问神医：“够了吗？”

神医吓得脸色一白，忙不迭点头：“够了够了，世子妃，赶紧止血吧！”

他原本只是被叫过来给督军府的人看病，谁知却碰上了蛊毒。

更没想到的是，这位千岁大人竟然会找来世子妃！让世子妃献血！

神医心中叫苦不迭，一边是督军千岁，一边是镇国府，他哪边都得罪不起啊！

沈洛曦很快便止了血。

她自行用纱布将掌心包好，将那碗血递给秦暮景。

“这下千岁满意了吗？拿去救你的心上人吧。”

秦暮景接过，神色复杂：“陆姑娘，这次是我冒犯，不会再有下次了。”

“千岁话不必说得这般早！”

沈洛曦打断了他，神色冷讽，“如若这次不行，恐怕下次千岁大人就要民女的命了。”

“怎么可能？”秦暮景心下一紧。

沈洛曦却懒得同他多言，大踏步走出了督军府。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秦暮景的眉心一点点拧起来。

良久，他问神医：“这碗血，如若是她至亲之人的血，就能解蛊毒了吗？”

“这……”神医却踌躇不敢言。

秦暮景的眉头皱得更深：“支吾做什么？本千岁问你话，你答便是了。”

神医不敢看他，头低得更深了。

“非也，这点血只能让中蛊之人苏醒，若要彻底根除……”神医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需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才行。”

心头血三个字一出。

秦暮景整个人浑身一颤，猛地记起自己在洛云湄死前做的那最后一个梦。

梦里自己亲手用剑刺入了洛云湄的心口，还同她说，是为救楚水瑶而死的。

此刻不知怎的，竟能对上了。

他忽地有些害怕了。

害怕梦里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秦暮景莫名记起她最后同他说的那番话。

不免陷入深思。

当时他没能明白的话，如今却仿佛一点点拨开了迷雾。

如果洛云湄在那时便知晓前世她死于他之手，是不是便能解释清，他们之间算孽缘了？

光是意识到这点，秦暮景的心口猛地一震。

眼见着神医要将沈洛曦留下的血倒入药臼之中，他蓦地伸手阻拦——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