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怀瑾江晚凝

时间转眼到了三日后。

待我醒来之际，柳怀瑾已经离开了。

“夫人，您醒了。”青竹与绿荷见我醒来之后，两人服侍我穿衣洗漱。

“夫人，今早公子挑了些首饰和衣裳，您瞧瞧如何？”

梳妆台上多了些花样繁琐的首饰，菊花琉璃簪，镂空菊花珠簪，雏菊纹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鎏金传花戏珠白玉簪……

绣着菊花的襦裙，镂金百蝶穿花披风……

就连鞋子，选用了月色的绸缎，绣着鹅黄色的小菊花。

知道的是去赴约赏菊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那被赏的“菊花”。

"这……"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柳淮的眼光，何时竟然如此不堪，如此装扮，岂不是成了烟花之地的女子。

“夫人，公子挑选的这些首饰，会不会张扬了些……”

绿荷此话不假，何止是张扬，简直是张扬过了头。

“今日戴鎏金传花戏珠白玉簪，其他的，暂且留下。”除了这只簪子之外，还有一只深得我心的簪子，昔日柳怀瑾送给我的那只玉簪。

“是，夫人。”

装扮好之后，又用了早膳，这才乘坐马车前往郡县府中赴约。

到了郡县府，绿荷报过身份后，便有两位丫鬟前来领路。三三两两的娇美夫人小姐们，个个装扮的极为华丽。仅仅戴了两只玉簪的我，倒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靠着柳怀瑾的身份地位，郡县夫人见了我，也得遵守礼仪制度，给我行礼，至于其他人，行礼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少夫人今日前来赴约，是我等的荣幸。”

郡县夫人的旁边，有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裙的貌美女子，眉眼之间是塞北女子的英姿飒爽。

“请！”

“郡县夫人盛情邀约，晚凝岂有不来之意。”

给郡县夫人俯身回了礼之后，这才前往今日菊花宴的目的地，后花园。

三三两两的夫人小姐们，无一不上前行礼问候。

“这位是？”

郡县夫人旁边的女子，毫不收敛的目光时不时的盯着我，心中难免有些不愉。

“此乃小女芸娘，今年芳龄17，却迟迟未曾婚配。”郡县夫人的言语之间，充满了淡淡的愁容。“不怕少夫人笑话，今日举办菊花宴，也希望借此机会，为小女寻个好婆家。”

“芸娘貌若天仙，自然不乏提亲的世家公子。”

“借少夫人吉言。”郡县夫人雍容华贵，可也逃不了岁月催人老。“芸娘，过来拜见少夫人。”

“芸娘见过少夫人。”

芸娘与郡县夫人有七分相似，而眉宇间的那丝丝飒气，八成是随了其父。

今西蜀郡县大人，年少之时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只是到了后来，弃武从文，一路走到了郡相之位。

“芸娘请起。”初次见面，我对芸娘，倒多了几分喜爱之意。“不知芸娘可有心仪的男子？”

“不满少夫人见笑，芸娘中意的男子，气宇昂然，久战沙场，是名震塞北的少年将军。”

芸娘的眼眸之中，除了野心之外，还有对那位男子的崇拜和爱慕。

此话一出，郡县夫人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周围热热闹闹的交谈声，也小了几分。

“小女口无遮拦，冲撞了少夫人，请少夫人见谅。”

“芸娘性情直爽，这样的女子，应是女中佼佼者。”

至于什么冲撞不冲撞的，无非都是些场面话，我也并非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自然是不会计较的。

“少夫人见笑了。”

有了这段小小的插曲之后，郡县夫人神色慌张的支走了芸娘。

随后，我被到了一处地势较高，视野极佳的一处亭子里，郡县夫人也去招呼别的夫人小姐们去了。在这里放眼望去，园子里的景色尽收眼底。

多姿多态尽情绽放的秋菊，一片生机勃勃。

“夫人，可还喜欢？”

“如此多的菊花，反倒是第一次，郡县夫人有心了。”

“桐城的那些花草树木，娇小了些，今日一见这塞北的赏花宴，实属震惊到我了。”

青竹与绿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些稀奇的花儿，格外的欢喜。

“芸娘见过少夫人。”

先前离开的芸娘，又返了回来，身边还带着几位娇美的女子，应该是她的闺中好友。

“芸娘姑娘客气了，请坐。”

我出声示意她们与我同桌，绿荷上前为她们添了些热茶。

芸娘小心的探问道，“听闻少夫人精通琴棋书画，不知少夫人可有雅兴，作诗一首。”

“几位姑娘既然想听，我也不好推辞。”虽未到行酒令作词的环节，但芸娘与几位姑娘想瞧瞧，我也不好推辞。“青竹，研墨。”

“是，夫人。”

上好的印花宣纸，闪烁着细碎光点的墨迹，秀气的梅花小楷。

“这诗，真好。”

几位装扮精致的姑娘，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既然少夫人都作诗了，咱们是不是也该作上几首，让少夫人给咱们指点一番。”

“好，就依你所言。”

“少夫人，献丑了。”

几位姑娘们瞬间来了雅兴，使唤一旁服侍的丫鬟取来笔墨纸砚，皱眉愁思，时而低声窃窃私语，时而举目观望园子里的菊花，时而闭目静思……

芸娘一副风平云淡，得心应手的样子，印花宣纸上的诗句，一气呵成。

终究是闺中女子，性子还是那般的单纯，眼眸中的兴奋，毫不掩饰的流露着。

“少夫人，您看，如何？”

“与芸娘小姐相比，我的诗，倒是逊色了几分。”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其他几位姑娘的诗句，不是在夸菊花似美人般娇艳，就是夸其绚丽多姿。可谁又能知道呢？秋寒料峭，别的花儿无一例外凋零了，而这菊花，越发的璀璨夺目，越发的摇曳生姿。

此女子，不一般呢。

“谢谢少夫人。”

芸娘眸子里的光芒，越发的明亮，

就像是这秋日的菊花一般，昂扬绽放，自由，清冷。

也是，精心照料的娇艳家花，难能与这般肆意生长的秋菊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