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别上学了

五岁那年，我姐要上学，我弟没人照顾，我爸妈终于把我从外婆家接回来。

奶奶看见我第一句话说：“长得就跟猴一样，一看就是个不长命的。”

我妈指着三岁的弟弟说：“天赐，她以后就是你的跟班，你走哪她走哪！”

从那以后我就成了我弟弟的跟班。

我穿着我姐没有补丁的衣服，跟在我弟弟的屁.股后面短东奔西跑。

逢年过节，我爸妈会给我姐我弟买新衣服。

我说：“妈，我还没穿过新衣服，给我买一身好吗？”

妈妈一巴掌把我打到一边：“你一个赔钱货，穿什么新衣服！”

“天天就知道惹是生非，争风吃醋要好的，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咱家一切东西都是你弟弟的，你别想惦记！”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让我妈给我买过任何东西。

七岁那年。

姐姐不敢一个人去给爸爸送饭，妈妈就让我陪姐姐去。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我穿着一件破洞秋衣一件毛衣的我。

回到家一进门，妈妈一巴掌把我打在地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妈妈拽到一大盆热水面前，妈妈把我的手按在里面。

“让你到处跑，让你照顾不好你弟，让你尝尝被热水烫的滋味！”

我疼的撕心裂肺，跪在地上哀求：“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我会照顾好弟弟！”

其实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我妈泄了心头火，才松开手：“滚去看着你弟弟，要是你弟弟手破了皮，打死你！”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妈洗衣服的时候，刚往盆子里到了一壶热水，我弟就把手伸进去。

我妈认为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出去，我弟就不会被烫到。

我弟不过是烫了一点点，我妈天天带我弟去村里卫生院换药，我爸买来黄桃罐头哄我弟。

我疼的发了烧，我妈却和我爸说：“她就是装的，又奸又馋，怎么不死了算了！”

我命大，那么重的烫伤，竟然活下来了。

只是一双手永远落了疤。

从那以后，只要我在家，我就再也没有让弟弟离开过我的视线。

可是男孩子天生就是调皮捣蛋的。

我弟和邻居家孩子打架输了，哭着跑回来，我妈拿着胳膊粗的棍子往死里打我。

我没躲，等她打够了，把厨房里菜刀拿出来扔到她脚边：“有本事你就砍死我！”

我妈脸都白了，恨恨的骂我：“我怎么养了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八岁那年，我考了一百分。

我兴冲冲的把奖状拿回去给我妈看，我妈一把抢过塞到了灶膛里：“这东西烧火怪好用的！”

我弟跑过来：“妈，下次再有这种纸给我擦屁.股，我还没用过奖状擦屁.股！”

我妈搂着我弟笑呵呵的：“好。”

小学六年我再也没有把奖状拿回来过，我妈逢人就说我不学无术。

别人年年拿奖状回来，我什么都没有，肯定不是读书的料。

其实我每学期都拿奖状，运动会上拿奖品拿到手软，我转手就把那些奖品卖给了学校旁边的小卖铺。

小学毕业我以双百的成绩分到了初一最好的班级。

我妈知道后，阴阳怪气的说：“瞎猫碰到了死耗子，你还真以为你是读书的料！”

我笑笑没说话。

初一上学期还没结束，我爸把上三年级的弟弟转学到城里面的小学。

我姐在城里面的初中读初初三，我爸为了他们两个，特意在城里租了一间房。

我：“爸，我也想去四中读书！”

我爸反手就给我一巴掌：“你咋不上天，你姐你弟都去城里面读书，家里就剩下你.妈一个人，你去了谁帮你.妈干活！”

我妈拿起立在墙边的铁锹就往身上拍。

我拔腿就往外面跑。

我妈骑着自行车在后面追我。

村里人骂我妈：“死婆娘又发疯了，哪有把孩子往死打的！”

这么多年，我已经练就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没了路，我就往玉米地里跑。

一米多高的玉米被风吹得哗哗响，就像是某种野兽的叫声。

从天亮跑到天黑。

我从玉米地里跑出来，小心翼翼的往家走。

大门锁着，院子里有我爸妈的笑声。

“你看看儿子吃的多好，下次再多买点，我给儿子炖着吃！”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想吃什么爸给你买！”

我想他们肯定是不想让我吃肉，才没有找我，等弟弟把肉吃完就会找我。

我躲到院墙西边的草垛上。

我被大雨给淋醒的。，我才知道我一晚上没回去，没人找我。

第二学期开学，我说：“爸，我转学到四中了，我们老师让你去一趟学校！”

我爸反手就给了我俩耳光。

嘴角出了血，我吞了下去。

我妈不甘心：“翅膀硬了竟然敢背着我们偷偷给自己转学，就算转学了，你也天天给我回来干活！”

我爸说：“既然她转了就让在我那里住下，正好给天赐洗衣做饭，婷婷要中考，让她给婷婷送饭！”

我为了不给我弟做饭，送他上学，我每天早晨五点钟起来，趁着我爸还睡着就去学校，晚上十点多他睡了我才回来。

几个月后，我爸忍无可忍，把我关在屋里，拿着烧火棍子往我身上抽。

黄色的浓痰吐了我一身。

我拿起自己烂了脚指头的白球鞋抽自己的脸：“来啊，一起打啊，反正你们也不喜欢我，打死了正好！”

嘴角出了血，我舔着嘴角的血。

我爸一巴掌把我打在地上，踩着我的脸：“我做了什么孽，生出来你这么个畜生！”

我看着他赤红色的眼睛，心想他怎么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