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朗翊见林尽染脸色不好，连忙追问，“怎么？这卦象有何不妥？”

林尽染脸色苍白，她若是说了实话，恐怕也会被宋朗翊以为自己是嫉妒何皎皎而故意诅咒吧，可她的初心告诉自己，不能说谎话，即使能暂时让宋朗翊感到开心，但不多时日就会发现真相，到那时只会更厌恶自己。

她一番纠结之后，还是说出事实，“卦象显示，这个孩子会夭折。”

宋朗翊登时脸色大变，“一派胡言！”

“你依旧是我国公府夫人，一个孩子而已，你就这么容不下他吗？”

林尽染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她深吸一口气，“不是我容不下他，是天意如此。”

她接着说：“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没有半点容人之度吗？”

宋朗翊脸色缓和了一些，他怔怔地说：“不是，我说话狠了一些，你不要往心里去......”

有丫鬟来通传，“将军，何姑娘突然腹痛难耐，请您过去看看。”

宋朗翊看向她，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林尽染觉得好笑，难道她不让宋朗翊走，他就果真不会去看那个何皎皎吗？

林尽染垂下眸子，淡淡地说：“你去吧。”

宋朗翊如蒙大赦，连忙起身走出去，突然脚步一顿，他转过头说：“你最近若是无事就不要出门了，就在院子里为孩子祈福。”

他冰冷的语调像是一把锐利的刀一下下剜在林尽染的心上。

她恍然间想到在刚与宋朗翊成亲的时候，京城有不少人背后议论她，“一个道士也这般贪恋红尘？太清宫的弟子们皆是潜心修炼之人，怎么出了个林尽染......”

宋朗翊得知后，挨家挨户地找上门教训爱嚼舌根的人。

他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我夫人是天底下顶顶好的人，谁再敢在背后议论一句，我定不会轻饶！”

那时候，或许是真的爱她吧......

现在，他有了更重要的人。

林尽染抬头看着祖师爷的神像，眼眶微微泛红。

她就跪在道堂里，感受着光线由暗到明，再由明到暗。

林尽染听到外边丫鬟们的窃窃私语，“你说夫人怎么还跪在那里？”

“将军走之前吩咐我们看着夫人不要她离开院子，难道是惩罚她吗？”

“我听说新来的那位何夫人怀胎已有两月了，但是胎像不稳，将军很是担心，请来了宫中的御医给何夫人稳脉。”

“将军可真是宠爱这个新夫人啊，咱们这个夫人怕不是不能生育被嫌弃了。”

“小声点，别被听到了。”

......

林尽染想要强迫自己不要听她们的话，可偏偏像是长了脚一样一句句往她耳朵里钻。

又过了几个日夜，宋朗翊终于来了。

他扶着林尽染站起来，紧紧地抱住她，他身上的温暖让林尽染想要落泪。

可是下一秒，宋朗翊的声音让她如坠寒潭。

“尽染，我知道你有办法的对吧，你会让孩子顺利出生的对吧？”

林尽染感觉自己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明明知道逆天而为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可他依旧要让林尽染救救他的孩子。

“我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还是你压根不想？”

宋朗翊低沉的质疑让林尽染脸色煞白，他果真能如此狠心吗？为了他的孩子可以让她付出逆天改命的惨痛代价。

“尽染，在你幼时我救了你一命，现在就当是你回报我，救救这个孩子吧。”

宋朗翊不经意地提起她幼年时候的创伤，向她要一个回报。

林尽染再次回想到当时可怕的一幕，她跟着师兄弟下山，但是到处都是人，小小的她被人群挤散，在哭喊间引起了人贩子的注意，他们想要把年幼的林尽染卖到青楼，是小少年宋朗翊冲出来救了她。

林尽染记了很多年，她以为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现在看来，只是孽缘罢了。

“尽染，我知道这个决定对你很残忍，可是人活在这世上，就是有因果报应，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你也不忍心看着这小生命陨落吧？”

“这个孩子也是你的寄托，今后若我在战场上有什么不测，这个孩子也会赡养你跟母亲。”

宋朗翊一字一句说得动听，可是林尽染只觉得浑身冰凉。

之前的宋朗翊眼底的情谊快要溢出来，他护着林尽染不让她受半点伤害。

可现在却轻飘飘地向她讨要恩情，要她救他跟另一个女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