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犯了大错,心中害怕无措,便会下意识不叫他「皇兄」,而是「哥哥」。
哥哥两个字是我的保命符。
纪昭长身玉立,暗金色的龙袍自我眼前滑过。
他冷着瞳色,不辨喜怒,一幅幅看了过去。
「纪永禾,你喜欢朕?」
我心无止尽地往下沉,无比的惶恐害怕,仿佛有什么最宝贵的东西,将要永远失去了。
他从来都是喊我「琼华」。
琼玉珍宝,华光溢彩,纪昭说过只有这两个字才配得上我,配得上他最好的妹妹。
这一次,他连名带姓,不含一丝情绪地叫我「纪永禾」。
我试着发出声音,喉咙被恐慌羞耻攥住。
说不出一句话,我只是害怕到垂泪,试图弥补抓他的龙袍衣袖,一声声急迫地叫他「哥哥」。
纪昭没准许我碰到他。
眉心冷蹙甩开衣袖,他望着我的眼睛,墨色的瞳孔结满冷酷的冰。
「谁许你碰朕!」
在我颤抖着收回手时,他蹲下身子,修长却没有温度的手指,用力捏上我的下巴:「不愧是妖妃生出来的贱骨头,真脏!」
我最敬爱,儒慕的兄长,笑着说我母妃是妖妃,满眼厌恶地说我是贱骨头,真脏。
「连哥哥都想要。」
他轻声嗤笑,仿佛窥见了最恶心的秘密。
这句话撕裂了一切,我小心翼翼的感情和伪装。
其实我们不是亲兄妹。
这句话哽在喉咙里。
似乎也没必要说了……
纪昭垂眸看了我最后一眼,幽冷的瞳色,浓得化不开的透骨厌恶。
铁针一样,一下下锤进我心底最软的地方。
直到锤得血肉模糊,也没停下。
纪昭亲手点燃了火,烧了满室他的画像。
数不清多少日夜,我躲在暗室里,用怎样的心情虔诚,一笔一画勾勒出他的眉眼,他的一颦一笑。
我暗无天日,不敢说出口的爱慕,只换来他一句。
纪永禾你真脏!
纪昭走了。
将我一个人丢在烈火焚烧的暗室里,不在乎我是否会被这场大火烧死。
同一日,前朝传来旨意。
纪昭赐婚,将我嫁给比我大出十多岁,将近而立之年的姜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