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邺,上京。
一辆标志将军府缓缓驶入朱雀大街。
马车上的晏素素攥紧了包袱,不安的看着窗外的朱门高楼。
赵婆子目光挑剔的扫过她:“进了将军府,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人前人后不可僭越,可听明白了?”
晏素素一身粗布麻衣,黑黑瘦瘦的,右脸上还有块指甲盖似的红斑。
她顿了一下,才回道:“明白了。”
乡下养大的孩子果然上不得台面!
若非人是赵婆子亲自接回来的,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晏素素会是将军府嫡出的大**!
开道的锣声迎面而来,马车急忙避让。
马蹄声由远及近,半边车帘被风掀开。
少年意气风发,银鞍白马,飒沓而至。
赵婆子低声惊呼:“哎呀,是小侯爷!”
一双清冷无波的目光向马车投来,晏素素直愣愣与之对视。
赵婆子拍开晏素素扶着车帘的手:“别看了!那是长公主的独子容琰,你招惹不起!”
晏素素捂着吃痛的手:“明白了。”
又是明白了?
真是根又呆又丑的木头!赵婆子心中愈发嫌弃。
马车进入将军府。
赵婆子将晏素素领到正厅:“夫人与**去赏花宴了,你就站这儿等着,切莫乱走乱坐。”
晏素素乖顺的点点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外祖母反复叮嘱她,回到晏家要听话。
夜凉如水。
晏素素两条腿已经又僵又麻。
“恭迎夫人回府!”
在下人们的恭迎声中,江簌双锦衣华裳,威严端庄的向晏素素走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与晏素素有三四分相似。
这是十二年来,晏素素第一茴见到娘亲与妹妹。
晏素素揪紧了衣摆,局促的唤了声:“娘……”
江簌双冷睨她一眼,眸中闪过疏离与嫌恶。
晏锦绣却指着她面上胎记取笑:“你好丑啊,丑八怪!到我家来干嘛?”
心被狠狠刺了一下,晏素素默然隐忍。
赵婆子谄笑着开口:“二**,这是您的姐姐,将军府的大**……”
话未完,晏锦绣脸色大变。
“娘亲,我才是将军府的大**!这个乡野丫头怎么配做我姐姐!”
江簌双皱眉呵斥:“别闹了,你爹爹即将回京,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晏锦绣立刻不依不饶的大哭:“娘亲,你不疼锦绣了……”
“……好了,母亲答应你,将军府的大**只有你。”
江簌双说完,又对着赵婆子淡淡道:“带她下去。”
面对多年未见的亲骨肉,她连一句话都不舍得施舍晏素素,带着晏锦绣径直回了后院。
清寂的月光照着晏素素淡薄孤单的身影,她被带到了最偏远的院子安置。
……
在将军府的这半月里,晏素素总算明白外祖母常叹着气说的那句:“一碗水端不平。”
晏锦绣是将军府唯一的大**,而她晏素素却不知算是什么……
转日,将军府设宴。
晏素素没资格参与,下人们忙得脚不沾地,也没人给她送吃食。
饿得实在受不了。
她循着饭菜的香味,来到花厅。
无人注意,晏素素悄悄在一个无人的席位旁捏了两块点心。
还未塞进嘴里,小髻子猛地被人揪住!
跋扈的嗓音分外刺耳:“晏锦绣,你家丫鬟好生大胆,敢从客人的盘中偷点心吃!”
晏素素捏着点心的手紧握成拳,挣扎着想要逃离,却是徒劳。
“齐豫,你是来做客的,胡闹什么。”
清泠泠的嗓音自身后传来,晏素素头皮也蓦的一松。
她抬起头,才看清替她解围的,赫然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小侯爷容琰。
江簌双闻声而来。
开口却是呵斥晏素素:“不懂规矩!还不下去!”
她转头,对容琰笑得奉承。
“这是将军府的养女晏素素,乡野亲戚不懂规矩冲撞了贵人,还望小侯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