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违背了铁律
终究我没有做到老师临行前殷殷叮嘱的不听不看不接触,免得违反三大铁律之二的不得对这里的“人”动情。
我简单治疗了失血过多昏过去的少年,然后叹了口气,取出了一颗特效药,给那个被他藏在柴房的老叟服下。
第二日,我便出门雇了些村人葬了尸体,重新打扫了这院落。
大约真的是如今这个世道杀戮遍地,村民们似乎对一夜死如此多人并不感到惊讶,只是麻木的干着活,然后争先恐后的向我要钱。
第三日,在我失了仆从,饿得不行,不得不胡乱做饭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过了我手里的锅铲。
少年似乎很擅长此道,他一边添柴,一边翻炒,还能一边笑着同我说他叫沈醉,那位老叟是他的爷爷。
沈醉第一天就做了满满一桌子菜,不是那种按比例精确**的菜肴,但却出乎意料的好吃。
虽然我还是因为胆怯自己会犯铁律很少和他说话,不愿意和他接触,但是他却似乎并不在意。
除却每日替他爷爷擦洗身体,喂药,他就是变着法地逗我开心。
春日里他会替我抓回软软的小兔子,编织好看的花环,夏日里他会给我做冰酪,剥莲蓬,带我去田间抓萤火虫,秋日里他带我去海边捡贝壳,抓石蟹,冬日里他会替我堆各色的动物小雪人,酿新曲酒......
一轮的寒来暑往,沈爷爷的身体渐渐康复了七八,我慢热的性子也慢慢对他们依赖信任起来。
又是一年的七月节,沈爷爷一双巧手替我梳着飞天髻,他那苍老的声音配着牛郎织女的故事听得我几乎入迷。
院子里早在前一天就被我们三人挂满了灯盏,沈醉正拿着蜡烛在挨个点亮。
门外的沈醉,半隐半现在柔和的灯光里,鸦羽般的睫毛,白净的脸庞,高挺的鼻梁,不点而红的嘴唇,灯盏摇晃,晃进了我的眼里。
故事讲完了,髻也梳好了。
按照沈爷爷和沈醉的坚持,我也和这里的姑娘一样拜起了月神。
拜完月神,我撒娇要吃冰酥花,沈爷爷却笑着作势要敲我的头,虎着脸道:“我们小丫头前次葵水时,不还疼得哭天喊地说再不食冰冷寒凉了嘛,今日怎么又作怪起来?”
我讪讪躲避着沈爷爷的眼神,只是小声嘟囔道:“只用几口,含热了食用,应该是不妨事。”
这还没争辩完,沈醉已经拿着他亲手编的兔子灯塞进了我手里。
“行了,小馋嘴,和我上街吃糖葫芦行不行。”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脚踩脚,肩挨着肩,沈醉却始终紧紧地拉着我的手。
我眼馋地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美食,但却因印银机在大火中被损坏而囊中羞涩。
沈醉眼见我如何都不肯走过甜水摊时,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便掏出了他贴身的几个铜板。
我“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精光,他细心的替我擦去嘴角的水渍,然后笑着问我要不要去买糖葫芦吃。
他宠溺的笑好像三月的春光,那样的深邃和温柔,我几乎要被吸进去。
但是当我眼稍瞟见他因为打猎卖钱而被野狼咬得伤痕累累的胳膊,我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只是央求他托我起来去看花魁娘子在灯楼的表演。
到了那一年的冬日,格外的冷,雪连着下了两个月,大地上白茫茫一片。
我们三人的吃食渐渐也成了问题。
我几次想拿食物压缩胶囊,却被系统死死按住。
“蓁蓁,你别犯傻,这可是违反三大铁律的!被执行者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这些胶囊食物他们的身体也不一定能适应。”
系统一遍遍地在我耳边念叨,甚至偷偷藏起了我的迷你仓,只肯每日给一颗我吃的胶囊。
可是眼见沈爷爷因为饥饿而渐渐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别无他法,只能每日走更远的路和沈醉到处去找树根草皮。
夜里,沈醉喂完爷爷一碗树根药,突然拉着我问道:“蓁蓁为什么我看你几乎什么都没吃,却好像并不怎么饥饿。”
沈醉充满质疑和满是期待的眼神让我几乎说不出话。
我愣了一会,才按照耳边系统编的回答,说是因为我自小吃得少,吃得好,底子比较厚吧。
那一夜的沈醉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他失望的情绪好像要溢出来,我被吓得几乎不敢多说什么。
接连几日沈醉好像明里暗里都在指责我藏私,希望我坦白,态度冷淡得厉害。
我只能每日走得更远,找得更久,希望弥补我们之间的嫌隙。
直到几日后,沈醉破天荒的带回来了一袋馒头和一大块羊肉,他说我们这么饿下去大概是没出路了,只能他去前线搏命,换口粮食了。
临走前,他缱绻地看着我说:“蓁蓁,如果可以,我真的想一辈子陪着你。”
他的眼神诚挚而又灼热,我几乎不敢直视,沉默了良久,我只是讷讷地说:“你肯定会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