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灯翻书,整整一夜。
天色大亮时,段笛笙却脸色灰败地放下最后一本书。
所有古籍皆警示,换命之术逆天道。
轻则施术者殒命,重则亲近之人都无法幸免……
段笛笙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阖眼休憩一会儿时。
薛霁焜着急地走进来,带进来一室寒意:“笛笙,可有法子?”
段笛笙强忍着心痛,起身:“我还在寻,一会儿我出门去一趟城隍庙寻老天师。”
一连数日,她都早出晚归,拜遍了周围的大师高僧。
可所有人的答案只有一个——
天命不可违。
这日,段笛笙刚满身疲惫地回来,便见薛霁焜等着房中。
对视间。
他没有关心,只有质问:“你这天天出门,到底怎么样了?”
段笛笙心头一颤,喉头涩然:“你就这么想要这个孩子吗?”
薛霁焜眼中隐隐有了不耐,逼人气势压迫而来。
“这么多天了,你一直在推脱,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连我的孩子都不愿救?”
段笛笙只觉得周身空气都耗尽,窒息不已。
她抿了抿干涩至极的唇,刚想说话。
就看见薛夫人带着人浩浩荡荡闯入院中,怒睨她一眼,挥手下令:“给我搜!”
薛霁焜见状,剑眉一拧,起身走出。
段笛笙跟着走出:“婆母这是作何?”
可薛夫人身后奴仆却无视段笛笙,倏然冲向了她身后的房间。
夜色已暗。
两人周遭,一群奴仆打着火把在整个院落来回搜寻,吵嚷不堪。
薛霁焜并未阻止,只是沉声问:“母亲这是做什么?”
薛夫人脸颊上已经有些松弛的皮肤颤动着,瞪着段笛笙:“如涵最近总是不舒服,我怕这妒妇做些什么,便问了大师,大师说这院子里有脏东西!”
段笛笙黛眉一紧:“不可能!我……”
“我找到了!”
一道尖锐的婆子声打断她。
紧接着有人走出来将一个布娃娃递给薛夫人。
那布娃娃上写了柳如涵生辰八字,肚子那儿还扎了针!
段笛笙一愣,旋即蹙眉掐诀,想算今日之事究竟因何而起。
薛夫人气得发抖,愤怒地将那东西砸到李笛笙身上,厉声呵斥:“我就知道你这毒妇没安好心,物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段笛笙一双眼定定看着薛霁焜,神色淡然。
“霁焜,卦象显示,今日之事是有人陷害我,而陷害我的人,就住在府中的西北角。”
薛霁焜回望她,一双眼却幽深难测。
薛夫人指着段笛笙鼻子:“你这毒妇还想推到如涵身上,给我把院子里的人全部拿下打死!”
就在这时,段笛笙院中一个丫鬟忙不迭跪下磕头:“老夫人我招,我招!这都是夫人指使我做的!”
说完她看向段笛笙,哭诉道:“夫人,您就认了吧,总不能看着我们这些无辜的人白白被打死!”
下一瞬,气狠了的薛霁焜猛然抬手。
“啪”一声!
段笛笙头重重偏过去——
脸上**辣的疼顺着肌肤烧进心里。
段笛笙眩晕半晌,才反应过来薛霁焜做了什么。
她微深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哑声问:“你可记得,当初在祖师爷面前求娶我的誓言?”
当年,国师继承人段笛笙决定嫁给名不见经传的薛霁焜,曾引起一片哗然。
陛下亲自下旨,太清宫关天门,将段笛笙锁在大殿。
薛霁焜在山下跪了七日,又连闯三道天门。
他几乎是丢了半条命才鲜血淋漓地来到大殿。
可见段笛笙时,眼眸亮如星辰,虔诚在祖师爷神像前跪下。
“三清祖师在上,弟子薛霁焜愿以命求一个有笛笙的未来。”
“从今往后,两心相印,万事以她为先,此生不会让她受半分苦楚,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好梦由来最易醒。
记忆如刃,将段笛笙心脏都绞出一个大洞。
她看着薛霁焜,眼尾红的刺目:“你说爱我护我,如今十诺九空……”
薛霁焜脸色微微一变,语气似淬了冰:“这些年我从未负你,是你一而再挑战我的底线。”
原来他记得。
他只是不在意了。
段笛笙眼眶发红,十指深深抠入掌心。
薛夫人冷眼呵斥:“无子,善妒,不顺婆母,七出之条犯了三出,早该将她休弃。”
“来人,先给我把她拿下,家法伺候!”
“还需得上报陛下,太清宫的人竟然搞这些巫蛊之术,怎担国庙之名。”
听见薛夫人的命令,周围婆子奴仆上前来围住段笛笙。
段笛笙只定定看着薛霁焜。
他的沉默和冷眼旁观,像是剔骨刀,层层剜开段笛笙的心。
她定了定,再也忍不住:“那便上报陛下吧,我问心无愧,何况太清宫能否担任国庙之名,也由不得将军置喙。”
周围婆子被段笛笙的气势吓住。
薛霁焜沉着脸开口:“够了,你不要脸面,我还要。”
“将夫人送到家庙祈福,没认错之前,不允许踏出半步。”